而同樣是一對兒姐妹花的蘭溪兩姐妹,雖然甄溪同樣文靜、溫寧,但因為生長在甄家這樣的富貴之家,其實性格有著開朗活潑的一麵。
至於甄蘭,性格那就更不用說,早早就懂著事。
賈珩點了點頭,笑道:“喜歡看書挺好的,腹有詩書氣自華,紋妹妹和綺妹妹如蘭如菊,不愧是出身書香門第。”
聽著對麵那位少年武侯誇著自家女兒,曹氏心頭高興,笑道:“這幾天,她們兩天捧著珩大爺的三國話本讀著,還說向你請教著後續回目都是什麼劇情呢。”
“是嗎?”賈珩笑了笑,看向李紋和李綺,恰好對上姐姐李紋羞澀地垂下螓首,目光不敢對視,輕聲道:“那等這兩天有空了和兩位妹妹說說後續劇情。”
李紋輕輕“嗯”了一聲,道:“多謝珩大哥。”
這時,李紈見此笑著岔開話題道:“珩兄弟,菜肴擺放好了,移步一同用些吧。賈珩點了點頭道:“珠大嫂請。”
眾人說著話,進入裡廂,重又落座下來。賈珩問道:“嫂子,蘭哥兒呢?”
李紈笑道:“他在園子外的我先前住著的那個院子,由嬤嬤照料著,園子裡都住著一眾姑娘,也多有不便。”
可以說,如今的大觀園是真正意義上的女兒國,寶玉日思夜想,佇立在廊簷下,常常流淚遠望之地。
而賈蘭顯然也不好住進來。
就算是賈珩平常也不在棲遲院,隻是過來觀景的時候小憩,之前的寶玉想要住進來實在是癡心妄想。
賈珩點了點頭道:“蘭哥兒過了年也七歲了吧,進學的事兒可以去試試,但也彆太著急了。”
李紈笑道:“嗯,我也是這般想著,蘭哥兒前個兒過來和我說,學堂裡的先生提及,如是過早進學,其實也不大好,等到適應不了,再連考幾次不中,就失了銳氣。
賈珩笑道:“珠嫂子能這般想也就對了,蘭哥兒他才沒多大,就讓他連中三元,才十幾歲就出去為官,那也太辛苦了一些。”
當媽的就喜歡聽外人說著這些對孩子的誇讚,而何況是賈珩這樣的朝堂重臣,這下子無疑說到少婦的心理。
李紈輕笑了下,低聲道:“他將來能中個舉人,有個官兒做,我也就燒著高香了,什麼狀元的,從來都沒有想過。”
花信少婦笑靨綻放之時,眉梢眼角的嫵媚氣韻流溢無聲,在高幾之上燭台彤彤燭火映照下,竟有幾許驚心動魄的美豔。
曹氏也笑著說道:“珩大爺,彆光顧著說話,咱們先吃飯罷。”賈珩道:“珠大嫂,咱們先吃飯吧。”
李紈柔柔應了一聲,然後拿起筷子,小口食著,然後舉起酒盅,說道:“我敬珩兄弟一杯,為著蘭哥兒的事兒沒少麻煩著你。”
賈珩停下筷子,端起手中的酒盅,道:“嫂子客氣了。”然後與李紈碰了一杯,然後揚起脖子,一飲而儘。
而李紈吃了一盞酒,輕咳了幾下,柔美臉頰頓時羞紅幾如桃蕊。“珠大嫂子慢點兒喝。”賈珩放下酒盅,關切說道。
“我沒事兒。”李紈道。
這時,曹氏笑意盈盈地看向二人敘話,目光閃了閃。
賈珩放下酒盅,說道:“在金陵時候,前往府上拜訪了李老先生,與其談及蘭哥兒,老先生也頗多期許。”
“父親?”李紈玉容微怔,訝異問道:“子鈺在金陵見了父親?”
這樁事,先前的李紋和李綺也是忘了和自家堂姐說,而曹氏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並無提及。
或者說對李守中意見頗大。
賈珩麵上見著回憶之色,感慨道:“在金陵時候,與老先生見了一麵,老先生德高為先,聽其所言,自覺獲益良多。”
李紈抿了抿粉唇,柔聲道:“父親他自從丁憂在家守孝以後,就在家中教家中子弟讀書,說來,我也也有兩三年未曾見過父親了。”
賈珩道:“這次南下可能還要再見上一麵,珠大嫂如是有什麼要捎的書信或者其他東西,我可以代為送至金陵。”
李紈點頭道:“那我最近寫一封,珩兄弟怎麼又要前往金陵?”
說到最後,花信少婦許是因為飲了酒,溫寧柳葉眉之下,眸光盈盈如水。賈珩沒有多談,而是說道:“年前有些事,需得再去一次。”
說著,看向停了筷子的李紋和李綺,笑道:“紋妹妹和綺妹妹如果餓了,可以先吃著,不用看著我和你們大姐姐。”
李紈聽著少年之言,臉頰不由一紅,這大姐姐······都把她說的年輕了許多。李紋忙說道:“多謝珩大哥。”
李綺也道謝著。
曹氏也笑道:“珩哥兒彆隻顧說話,也用著這飯菜,這都是紈兒做的,也嘗嘗紈兒的手藝怎麼樣。”
按說以曹氏的輩分,喚著李紈為紈兒並無不當,但這時當著賈珩的麵,紈兒······如果曹氏沒有喝多,那就是······有意為之。
李紈果然鬨了個大紅臉,手裡拿著的竹筷碰在瓷碗上,發出一聲清脆的聲響。紈兒?
嬸子怎麼能當著珩兄弟的麵這般稱呼著她?
不知為何,忽而想起先前那睡夢之中的稱呼,秀美玉容之上霞飛雙頰,滾燙如火,眉眼低垂。
但也不好去糾正著曹氏的稱呼。
賈珩不由瞥了一眼李紈,見得薄施粉黛的麗人在彤彤燈火映照下,臉上的紅霞一直延伸至耳垂,晶瑩剔透。
目光頓了頓,拿起筷子夾起李紈燒製的飯菜,說道:“我嘗嘗紈···珠大嫂的手藝。”
幸在及時反應過來,到了嘴邊兒的話沒有變成“紈兒”。
但李紈卻敏銳聽到,芳心一顫,嬌軀輕輕顫了下,也不知觸動了什麼,臉頰紅暈愈盛,不過隻當酒意上湧,醺然酡紅。
賈珩此後也沒有再說其他,但曹氏卻舉起了酒盅,笑道:“珩哥兒,我敬你一杯,你說我這拖兒帶女的,來到京中無處藏身,全蒙你收留著,還讓紋兒和綺兒兩個隨著府裡的姑娘住在園子裡。”
賈珩連忙道:“嬸子這是說的哪裡話來?原是親戚親裡,實是談不上收留不收留的。”
曹氏笑了笑,也不多言,輕輕抿了一口酒白淨麵皮上因為酒意上湧,酡紅一片。賈珩喝完酒水,看向拿著筷子夾著菜肴的李紈,道:“其實還有一件事兒要和嫂子說。”
李紈揚起一張紅撲撲的柔美臉蛋兒,聲音因為飲酒帶著幾分軟糯,問道:“什麼事兒?珩兄弟說吧。”
賈珩笑道:“這不是園子裡有著不少事兒,現在由薛家妹妹和探春妹妹管著,我想著西府那邊兒也出一個人,一同操持著園中的事。”
李紈聞言,頓時明白過來,這是讓她管家,繼而是心臟不爭氣地跳動了起來。
多少年了,自從相公去世之後,她再也沒有管過什麼事兒,老太太和太太說是憐恤著她,但那般淒淒慘慘戚戚的感受,又何人能知?
縱是在府中,那些丫鬟和嬤嬤其實也沒有多敬意,無非當她是個寡婦罷了。如今這是讓她管著園子裡的事兒?
李紈心頭跳動不停,但到了嘴邊兒的話,卻推辭道:“子鈺,我這寡婦失業的,也不好管著。”
賈珩道:“珠大嫂不必如此說,我想著嫂子年長一些,慮事也周全許多,讓嫂子在一片提點著薛妹妹和三妹妹兩個。”
當然能說家有一老,如有一寶,否則,李紈要霍然色變,拂袖而去。
李紈聞言,芳心微動,似是猶豫不決,最終輕聲道:“珩兄弟既然這般說,我就幫著她們兩個。”
賈珩道:“那就有勞嫂子了。”
賈珩陪著兩個寡婦喝酒說著話,而就在這時,曹氏笑了笑道:“珩哥兒,你們先聊著,我領著李紋和李綺她們兩個先回後院歇息,一會兒再過來。”
賈珩抬眸看向曹氏,笑道:“我瞧著時間不早了,我也回去。”
曹氏笑道:“這會兒天色還早,你們說著話,我等會兒還有事向珩哥兒請教。
她等會兒說說自家女兒的婚事,這次上京,務必得給兩個丫頭找著一門好親事才是,如實在不行······
賈珩聞言,點了點頭,暫且坐下等候。
而丫鬟也奉上香茗,賈珩則與李紈品茗敘話。
李紈端起茶盅,抿了一口茶,並未開口,一時間兩人氣氛有些沉默了起來。
賈珩想了想主動開口道:“嫂子,李老先生在南京賦閒幾年,也該出山才是。”李紈聞聽那少年的稱呼,心頭有些驚訝,也不知為何,鬼使神差地改了稱呼道:“子鈺的意思是?”
賈珩也不以疑,道:“今夏以來,金陵多部衙主司官員他因罪而去職,空缺兒眾多,而李老先生賢名傳於四海,正是出山輔佐明君英主之時。”
金陵六部諸堂官,戶部尚書潘汝錫等人因當初淮北大水盜賣官糧一事受得牽連,現在隻有一個侍郎主政,而兵部也有兩位兵部侍郎因江南大營整飭而罷官去職,因此南京六部空缺兒不少。
這都不用說安徽巡撫的人選。
李紈聞言,抿了抿瑩潤的唇瓣,說道:“父親他性情耿直,不容世俗,先前南省不是沒缺兒,而是父親不願求人,方一直致仕。
說著饑餓,抬眸看向那少年。
如果父親起複,那她······和蘭哥兒也算有了靠山了
賈珩道:“此事嫂子勿憂,上次與伯父交談,觀其老當益壯,誌向未酬,我這次南下之時,會好好勸勸他。”
李紈聞言,心頭欣喜,目光感激地看向那少年,柔聲說道:“那···那真是多謝子鈺了。”
有的人死了,但沒有完全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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