取之儘錙銖,用之如泥沙。
其實如果沒有女真,他與天子此刻的中興改製行為,在整個曆史周期律當中也不過是如張居正萬曆中興之類的小浪花。
韋徹道:“從朝鮮水師將校和士卒中得到了海航路線,但因未曾行船而過,還是需得實地走一番才是,末將打算在年後組織一批軍將乘船,在朝鮮向導的引領下抵近朝鮮海域,算是為來日征戰做好預演,不知侯爺意下如何?”
賈珩讚揚道:“這個想法好,但要注意安全,另外就是船隊的補給問題,跨海橫渡,一旦補給中斷,後果不堪設想。”
其實跨海橫擊這種事,在江南海戰以後完全喪失了襲擊的突然性,已成為漢虜都有意加強的點兒。
換句話說,就第一次有“李愬雪夜下蔡州”的出其不意之效,現在派水師就是起到牽製之功。
賈珩首肯了此事,又接著詢問了軍將的裝備作訓。
經過先前的一輪集中升遷,鎮海衛的水師將校也補充了七七八八,當然高階將校仍有不全,好在以中下級軍官為作戰單位的營將並不稀缺。
賈珩又道:“韋指揮,馮主簿,陪本侯去看看學堂將校的居住條件。”
韋徹和馮績等人連忙拱手應是。
然後一群人浩浩蕩蕩地向著營房而去,主要是視察將校軍卒的居住環境。
因為是賈珩臨時起意,水師學堂其實也沒有多少提前準備,故而進入一座營房之中,內裡的軍校都嚇了一跳。
大概就有一些正在打著遊戲,大佬忽然進來的感覺。
然後,負責督導這一軍帳的遊擊將軍,嚇得臉色煞白,一個百戶暗叫苦也。
賈珩雖沒有背著手,一臉笑眯眯,但麵上也沒有什麼惱怒之色,目光溫和地看向坐在床上下著象棋的兩個將校,周圍觀戰的將校紛紛站將起來,行禮道:
“卑職見過侯爺。”
賈珩看向楚河漢界的象棋棋盤,問道:“這是下的象棋?”
而兩個玩著的軍將是兩個年約二十左右的青年,其中一個紫紅臉膛的將校,連忙抱拳解釋道:“回侯爺,我們剛吃了飯,今天休沐,就下了兩把。”
而另一個軍卒連忙將銀子攏至枕後,似乎想要遮掩,分明是剛才下棋,一些將校下了賭注。
當然,這種高端場合,倒沒有“這垃圾袋挺能藏啊”的軍閥學姐審視。
賈珩笑了笑,目光看向象棋旁的碎銀,輕聲說道:“玩玩象棋倒沒有什麼,消遣之事,但軍中還是禁賭的,你們來到海島上為朝廷守衛邊疆,餉銀和各項補貼都是發放到手了,聽說還不少,那就給家裡寄一些,自己再積攢一些,將來也好娶上一門好媳婦兒不是?”
一眾將校聞言都笑了起來,原本緊張的氣氛也歡快、活潑了起來。
畢竟,都是年輕小夥子。
而那臉色煞白的遊擊將軍,心頭已是暗暗鬆了一口氣。
賈珩看了一下周圍的軍帳的環境,在一張大通鋪的床榻上,掀起一角被褥,笑著說道:“這邊兒海上要潮濕一些,天晴的時候將被子都曬曬,仔細生了疥瘡。”
韋徹身旁的一個軍將微笑點頭,介紹說道:“侯爺,軍中定期都會組織軍士晾曬被子,以防潮濕生病。”
實在沒有想到位高權重的永寧侯,竟是如此平易近人,還如此親力親為地看這些細節之事。
其實賈珩在京營的時候經常與將校視察,但因為先前水戰與江南大營的水師接觸較少,都還沒有熟悉賈珩這一套。
這時,將校士卒看向那少年,目中已現出幾分親近之意。
眼前這位少年武侯可謂天下名將,竟如此敬重猛士。
而韋徹身旁的馮績見得這一幕,眉頭皺了皺,目光深沉了幾許,忽而想起史書上一個人,吳起。
但好像又與吳起不同,似又有著其道大光的堂皇之意……這是王者之風?
此念一起,馮績心頭猛地一跳,連忙將這種荒謬的念頭驅散。
如果後世之人,那種既視感就強烈一些。
賈珩看向一張張年輕的麵容,笑道:“諸位兄弟我們都是同齡人,倒也不必拘束,你們為國戍邊,在將來都是要大用的,好好練兵,學好本領,守護桑梓,來日在海上擊潰了女真的水師,封妻蔭子,當年我同樣是普通一兵丁,同樣一步步拚殺到今日,朝廷不會虧待有功之臣的。”
這個時候尚不興講奉獻,就是這般直接物質激勵人心,雖然“庸俗”,但最為管用。
雖然沒有鼓掌,但一張張年輕麵容之上現出潮紅,目中光芒湛然,分明是為賈珩之言說進了心坎。
主要這批培訓的水師將校,原本就是在數次海戰以後,由普通士卒拚殺出來的中低階將校。
賈珩是兌現了當初的提拔諾言的,這就相當恐怖了。
而如今的鎮海衛可是連衛指揮使都沒有,不說衛僉事,就說許多五品遊擊將軍和四品參將的中高階將校都有空缺,可以說如果立了功,基本不用擔心論資排輩的問題,保證受得提拔。
賈珩說完,看向一眾將校,笑了笑道:“韋指揮,時間也到晌午了,讓諸將也前往食堂用飯吧。”
一眾水師將校都是紛紛應是。
食堂裡的軍將士卒就多了一些,賈珩也端著盤子來到燒菜的,問著一個大廚道:“今個兒做的事什麼菜”
那大廚雖沒有認出賈珩是誰,但見著那前呼後擁的架勢以及那一身黑紅行蟒蟒服,也知道這是貴人,聲音就有些哆嗦說道:
“葷菜是豬肉蘿卜燉粉條,素菜是一些豆腐,醃鹹菜。”
因為是水師學堂,此刻在此作訓的軍卒都是軍中的中低階將校,夥食上其實就好一些。
賈珩止住了身旁百戶官的喝問,笑著說道:“給我打一勺。”
江南是魚米之鄉,米飯配著鹹菜,吃起來倒也有滋有味。
賈珩笑著招呼著韋徹,說道:“韋指揮,馮主簿,你們彆愣著了,也來一碗。”
韋徹和馮績聞言,皆欣然聽命。
於是,一大桌高階將校員吏端起了碗,來到一張長條桌子上坐下,周圍還有吃飯的低階將校,都既想走,又有些不敢。
馮績道:“這是按照侯爺之意,建立的食堂,都有板凳,看著軍卒就餐是井井有條了起來。”
在軍隊這種地方,秩序就是戰鬥力,古人稱之為令行禁止。
賈珩點了點頭,放下筷子,說道:“這就對了,將校的作訓要抓緊,但日常的精神,可以組織軍士玩一些競技的活動,如軍中大比武,如蹴鞠競技,都可以試行之。”
這其實是委婉地指出先前軍卒在營房中借著下象棋賭博一事,當時不直接發飆,但事後要提一提,當然馮績辦學,如今還算有功。
因為不用說,軍營肯定是禁賭的,骰子、麻將牌不得進入水師學堂,所以那些軍將才會另辟蹊徑。
馮績連忙道:“侯爺說的是,奸近殺,賭近盜,賭博容易滋生事端。”
賈珩點了點頭道:“蹴鞠可以改進一下,在西邊兒的山林空地上修建一個蹴鞠場地了,讓將校們訓練之餘蹴鞠,勞逸結合。”
感謝書友“蒙麵俠輸弱”的盟主打賞,今天才看到。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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