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紹祖:“???”
還去盛京?萬一那韃子皇帝將公主嫁給他怎麼辦?
當然這是瑣碎的念頭,旋即就暗笑自己淨想好事。
曲朗劍眉之下的目光微眯幾分,一瞬不移地盯著孫紹祖,問道:“當然此事看你的決定,你不是看上了那喬雲發的千金?就沒有想過假戲真做,真的投了女真?”
對上那看透人心的目光,孫紹祖心頭一凜,訕訕笑道:“大人說笑了。”
這錦衣府絕對在他身邊兒還埋有線人,不,應該是喬家還有錦衣府的耳目。
“此事,我得考慮一番。”孫紹祖在曲朗冰冷目光盯視中,低聲說道。
曲朗點了點頭,說道:“放心,家裡是不會虧待於你的,將來立功回來,說不得還能封爵,這是那位的原話。”
孫紹祖麵色頓了頓,封爵二字無疑有所觸動。
曲朗說著,也沒有多說,離開茶室,而隔壁兩座廂房原本喝茶的其他錦衣便衣也隨著曲朗離去。
孫紹祖看向桌案上仍在冒著熱氣的茶盅,眉頭皺了皺,心頭暗罵不停。
特娘的,這是上了賊船了,去盛京?錦衣府就不怕他真的投了女真?傳遞著假情報?
或許朝廷還有其他人在盛京,專門好盯著他?
念及此處,心底不由一突。
不提孫紹祖心頭忐忑不已,隨著時間流逝,就在傍晚時分,暮色四合,在宣府城外三裡之外,馬蹄聲亂,近萬騎軍行軍的奔騰之聲傳至極遙。
看到那宣府城牆隱隱的輪廓,尤其是見著其上迎風而動的“漢”字火紅旗幟,為首的將軍麵上神色和緩,暗暗鬆了一口氣。
最擔心的不過就是到了宣府城下,城頭變幻大王旗。
隨著西方夕陽晚霞染紅了天穹,冥冥夜色自山峰中泄落,近萬騎軍以沉默而快速的速度接近宣府城。
而在此刻,謝再義派出的將校已經騎著快馬,來到了宣府城下,通稟守城的將校以後,被引至總兵衙門。
官廳節堂之中,桌椅整齊有致,一塵不染,四方墨色油漆的梁柱之上油燈跳動著燭火,橘黃色的燭火跳動著,驅散著降臨的夜色。
“大人,京營的謝將軍來了。”一個小校進入廳堂之中,向著宣府總兵薑瓖稟告道。
因為秉承著宣府不可靠,隨時有失的擔憂,謝再義這一路而來隻是加派斥候、哨騎,並沒有提前行文給宣府方麵,直到前天聯絡到在宣府城中的錦衣府衛。
說著,進得官廳,將手中的公文遞將過來,說道:“謝將軍派來的小校就在門外。”
此言一出,不僅是薑瓖,就連在座的五位宣府將愕然了下,都是一驚。
薑瓖定了定神,接過公文,見得其上的關防大印,臉色變了變,心頭莫名生出一股恐懼,問道:“謝將軍派來的人在何處?快帶過來?”
少頃,謝再義派出的百戶官,進入廳堂,先朝著坐在帥案之後的薑瓖行了一禮,說道:“薑總兵,我家將軍已至城外,進城中協防宣府關城受的女真攻襲。”
薑瓖聞言,麵色定了定,說道:“未知謝將軍什麼時候過來,帶了多少兵馬,本將也好提前準備營房、糧秣。”
“將軍已在城外三裡,這會兒應已到宣府城外。”那京營百戶拱手說道。
薑瓖麵色倏變,目光幽晦幾分,心頭的不安愈發強烈。
參將蕭堯說道:“大人,京營大軍到來,我等出城迎接才是。”
其他幾個將校也紛紛說著,現在城中的幾位將校還不知道薑瓖已經生了彆的心思。
薑瓖強自笑了笑,說道:“諸將隨本將去迎迎謝將軍。”
那位領兵而來的王子騰,他都不懼,被他排擠至難守的獨石口守關,區區一個京營二品武將,他又有何懼?
眾人說話之間,在薑瓖的率領下前往宣府城。
薑瓖站在城門樓之上,看向不遠處的京營大軍,臉色黑如鍋底,在夜色中倒也看不大清,問道:“派人前去核實關防大印,問明身份,非常之時,當防東虜冒充朝廷大軍,賺取城池。”
頓時有一名將校用繩子縋得出城去,向著謝再義率領的騎軍迎去,不久之後問明緣由,再次返回。
薑瓖借著月光,看向遠處一片如林旗幟,也不知為何心底隱隱覺得不安,對著下方的將校說道:“天色已晚,告訴他們先在外間紮營,明日再行開城。”
一旁的參將麵色微變,說道:“總兵大人,這是征虜大將軍的將令,將來問罪起來,隻怕要以軍法行事。”
這幾天,太原總兵王承胤被斬首以正軍法之事,也漸漸傳至宣府鎮的大小將校耳中,對那位素未謀麵的征虜大將軍也有幾分畏懼。
薑瓖聞言,暗暗歎了一口氣,高聲說道:“問明騎軍數量,迎接大軍入城。”
就這般,在經過了一段堪稱磨磨蹭蹭的時間以後,終於謝再義在月色映照下,進了宣府城。
宣府總兵衙門
謝再義麵無表情,領著一眾京營將校進入廳堂,立身在帥案之前,問道:“薑總兵方才為何不讓進城?”
薑瓖麵上多少有些不自然,陪著笑道:“謝將軍勿怪,最近北平行營派人過來城中示警,女真可能會襲擾宣府,方才天剛落黑,不能辨明大軍,故而派人相詢。”
謝再義麵色淡淡,不置可否,隻是從懷中取出一份公文,說道:“薑總兵,大將軍派末將過來相援府城,兼領副總兵,不知王子騰將軍何在?”
賈珩作為征虜大將軍,自然對宣府鎮中的兵力部署一清二楚,而至於僅僅派謝再義領萬騎而來,也是看準了宣府內部軍將態度不一。
薑瓖笑了笑,說道:“因為女真寇掠甚急,本官與王子騰將軍商議之後,王子騰將軍已領兵前往獨石口相守。”
女真過往入關的幾處路徑,就有獨石口,故而這次重兵防禦,倒也說的過去。
謝再義坐將下來,說道:“薑總兵,按大將軍的將令,宣府方麵必須由王子騰與薑總兵共同坐鎮,此刻應連夜去通知王子騰將軍領軍回援。”
薑瓖麵有難色,說道:“謝將軍,如今女真不定什麼時候出兵來攻,貿然撤軍,如是女真入寇,獨石口那邊兒隻怕難以抵擋。”
謝再義說道:“薑將軍,大將軍之言明白無誤,明日需從宣化城中抽調五千兵馬前去支援獨石口,王子騰那邊兒兵力未必夠。”
薑瓖聞言,這才放下心來,點了點頭道:“那就依謝將軍之言了。”
如今朝廷大軍前來,他那些想法更有些異想天開,而且未見女真兵馬,手下這些軍將的心思,未曾提前通氣,他也拿捏不準有多少人願意投奔女真。
大凡叛國投敵,首要統一認識,或者不願跟隨的將校先一步清洗。
但薑瓖的優柔寡斷,等到此刻還沒有完成頭一步,待京營一來,更為投鼠忌器。
謝再義看了一眼薑瓖,現在先行穩住薑瓖,奪其兵權的契機在錦衣府那邊兒傳來消息。
薑瓖笑了笑,說道:“謝將軍,末將略備了薄宴,將軍和諸位京營將校一路而來,奔波勞苦,不如先用過飯。”
謝再義拱手道謝,說道:“那就有勞薑總兵了。”
如果不出意外,稍晚一些就能拿下薑瓖其人,收攏大同兵權,斬殺薑瓖,再以騎軍彈壓局勢。
薑瓖心頭暗暗鬆了一口氣,然後讓後廚準備著晚飯,同時與謝再義敘話,也是套著謝再義的話。
當得知朝廷派了京營十幾萬兵馬會戰之時,薑瓖目光深凝,心頭不由一凜,將心底的一絲異樣壓下。
這如今城中有了京營騎軍,原本那些想法更是太過冒險了。
而且,事情還未緊急那一步。
夜色降臨,庭院之中點著一根根鬆油火把,一時之間,燈火通明,明亮如晝,就在宣府軍將與京營將校觥籌交錯之時,忽而外間傳來一陣嘈雜和喧鬨聲音。
正在與謝再義等京營將校喝酒的薑瓖,麵色微變,喝問道:“去問問怎麼回事兒。”
不多時,那查看情況的將校去而複返,臉色已見著驚懼,道:“將軍,城中的錦衣府衛抓捕了亢家之人,說是勾結女真,行奸細刺探之舉。”
此言一出,薑瓖如五雷轟頂,一顆心沉入穀底。
亢家人怎麼會被抓?難道走私一事要敗露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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