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不急著將紅衣大炮在大同城上暴露出來,這樣殺傷力較小。
如果清軍猛攻城池,雙方相持半個月,都已筋疲力儘,突然祭出紅夷大炮,清軍驚惶崩潰,城中騎軍趁勢掩殺,或可收獲一場大勝。
前世的明末,除了明軍剛開始占著紅夷大炮優勢,女真猝不及防吃了虧外,後麵的紅衣大炮一被女真重視,反而成了女真克敵製勝、攻城拔寨的軍國利器。
當然,如果皇太極真的敢親至軍陣前,激勵士氣,那不用說,炮決!
但先前要有突然性和隱蔽性。
此刻,蔣子寧沉吟說道:“大將軍,如果女真猛攻,以城中的兵馬應該不懼圍攻。”
經過先前的隨軍出征,這位四王八公十二侯的平原侯之孫蔣子寧,已然深深為賈珩所折服。
賈珩沉吟道:“話雖如此,但女真不會明知堅城遽然難下,仍在城下碰的頭破血流,需要謹防女真向宣府增兵。”
陳瀟按著腰間的繡春刀,身形高挑的少女,身形挺拔,麵容神情骨秀,彎彎葉細眉之下,那有些獨屬於老陳家的狹長清眸,蘊藏的幽光明爍不定。
提及此處,賈珩喚了一聲,說道:“蔣總兵。”
“末將在。”蔣子寧抱拳應著,剛毅麵容上現著昂揚之色。
賈珩沉吟片刻,緩緩道:“你領本部三萬兵馬前往宣府,支援謝再義守禦宣府一線。”
縱然此戰過後,蔣子寧也不會放在大同鎮,而調其兵離去,也是給其一次機會,如果可堪大用,將來還能繼續為將。
蔣子寧聞言,也不知是不是從賈珩的目光看出一些什麼,說道:“宣化城中還有兵三萬餘,末將以為兩萬兵就足矣。”
賈珩沉吟說道:“不僅是宣化城,是整個宣府防區,女真可能還會尋找其他入寇之地,騷擾我燕趙等地,稍後我會行文至北平方麵。”
不得不說,近千裡的長城每一處堡寨都有可能成為女真突襲之地,什麼龍門口、獨石口、居庸關,喜峰口……
因為整個長城防線漏的給篩子一樣,而一個寨子總不能放幾萬大軍,守軍一兩千人,又無良將,自然輕易被女真的悍將強兵攻克。
蔣子寧不再多言,抱了抱拳,領命而去。
賈珩轉眸看向額哲,說道:“額哲可汗,貴部想要打回草原可能還要等一段時間。”
額哲道:“永寧侯,待女真兵馬退去之後,再打回故地就是。”
現在到了漢人的地盤,額哲顯然沒有一開始的急切。
這時,從遠處匆匆來了一個錦衣府衛,快步近前,麵色肅穆,拱手說道:“都督,蔡將軍到了。”
蔡權先前押著一批紅夷大炮往大同而來,中間因為賈珩的吩咐,留在平安州以南的寧武縣,等候著賈珩的命令。
賈珩轉頭對著額哲,輕聲說道:“額哲可汗先用飯,我去見見京營將校。”
額哲道:“永寧侯自便。”
說著,目送著賈珩離去,然後與雅若、兒子阿古拉前往下榻的驛站之所。
“父汗。”阿古拉凝眸看向自家父親,輕聲說著。
一旁的雅若也將靈動剔透的目光,投向額哲。
額哲目光堅定無比,心緒有些振奮,說道:“漢軍不是以往的漢軍了,這一次說不得真的能打贏,那時我等還是要回察哈爾故地。”
大不了就是如前明朵顏三衛故事,成為漢廷的屏藩,但如果讓他們融入漢人,蓄發易服,他不能成為黃金家族的罪人。
總兵衙門,書房之中,此刻蔡權正在與董遷品茗敘話,兩人一個穿著三品武官袍服,一個穿著六品武官袍服。
蔡權已是三品指揮僉事,而董遷仍是六品千戶,兩人當初原本都是賈珩的親戚。
相比蔡權,董遷與賈珩的關係還要親近一些。
這就是董遷在家之時,其妻就催促著董遷不要在五城兵馬司乾著,趕緊從五城兵馬司跳出來到賈珩身邊兒。
就在兩人敘舊之時,賈珩舉步進入廳堂,凝眸看向遠道而來的蔡權,正在和一旁的董遷敘話。
“見過侯爺。”蔡權快步近前,朝著那蟒服少年抱拳一禮。
董遷也起身,向著賈珩拱手行了一禮。
“自家兄弟,不必見外。”賈珩近前攙扶了下兩人,問道:“平安州那邊兒情況怎麼樣?可曾派人去見過了崔嶺?”
蔡權道:“派人遞送了公文,在平安州派駐了七千步卒,兩千騎卒,按著侯爺的意思,對紅夷大炮全程保密。”
其實崔嶺心頭早已膽寒驚懼,唯恐賈珩也如對王承胤、薑瓖一般對自己斬首以徇,對前來駐軍的蔡權忐忑不已。
這段時間幾乎惶惶不可終日。
賈珩沉吟片刻,說道:“等過幾天,我可能會親自過去一趟。”
他猜測如果皇太極想謀求戰機,有可能選擇迂回猛攻平安州,一旦平安州陷落,一方麵猛攻太原,一方麵再以伏兵對付大同回援之兵。
如果他是皇太極,大抵也會這麼乾。
其他什麼圍攻宣大,根本就是久勞無功,損兵折將。
當然,皇太極還可以從蜿蜒起伏近千裡的北平至山西防線上用兵突襲燕趙之地,這是亂大漢之策。
中樞方麵勢必有所震動,然後彈劾他的奏疏,就如雪片一般遞送至京。
不過因為先前殲敵一萬的功勞在,其實此事問題還不大,天子還能壓製下來。
這就是開局不錯,朝中會給一定機會。
念及此處,賈珩轉而看向錦衣府衛李述,凝聲問道:“謝將軍那邊兒可有消息?”
李述麵色謹肅,說道:“都督,這幾日女真猛攻宣化城以及獨石口,宣府兵力有些不足。”
賈珩想了想,低聲說道:“方才我已經調蔣子寧前往宣府增援,當無大礙。”
此刻,如果從整個陳漢輿圖而言,清軍圍繞著宣大兩地投入兵力攻打爭奪,雙方調兵遣將,一攻一守,都在猜測著對方的用兵意圖。
賈珩沉吟道:“今天先養精蓄銳,城中諸營對女真大軍的攻勢,嚴陣以待。”
這種牽動一國興衰的戰事,就不是短時間能夠決出勝負的。
就這般,賈珩陪著京營將校用罷午飯,前往總兵衙門書房,取了輿圖來看。
隨著香風浮動,陳瀟提起茶壺,斟了一杯茶,遞將過去,輕聲道:“茶。”
賈珩抬眸看向陳瀟,那容顏修麗的少女玉容平靜如玄水,柔聲道:“瀟瀟。”
陳瀟蹙了蹙秀眉,沒好氣地問道:“怎麼了?”
“沒什麼事兒。”賈珩輕笑了下,溫聲說著,端起茶盅,抿了一口。
真是賢妻良母,比著頭一次見著的那動輒喊打喊殺的青衣刺客多少有些不一樣。
“莫名其妙。”陳瀟冷哼一聲,坐在一旁,拿起一旁的紙張,聲音清清冷冷說道:“這次女真有著幾萬兵馬,想要打贏也不大容易。”
賈珩道:“那紅夷大炮已經拉回來了,關要時刻再行壓上。”
陳瀟點了點頭,問道:“用那千裡眼觀察皇太極的動向,一旦接近射程,大炮轟殺。”
說到最後,英秀柳眉之下,星眼明亮熠熠。
賈珩看向那麗人,說道:“就這麼乾。”
下午時分,女真經過短暫的休整以後,開始大範圍調撥兵馬,由阿濟格領兵向著大同城做出試探性攻擊。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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