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釵眼睫微顫,羞道:“咱們,說說正事罷。”
“妹妹隻管說你的,我聽著呢。”賈珩克製了一下自己,解著盤扣的手,速度倒是稍稍慢了一些。
寶釵玉顏染緋,杏眸波光點點,貝齒咬了咬櫻唇,道:“中午,大老爺還有璉二哥他們?”
賈珩低聲道:“先前和老太太說過了,我也不好管。”
寶釵“嗯”了一聲,說道:“老太太的意思,還想保著爵位。”
“先前在榮慶堂不好說,與妹妹倒可道明原委,妹妹彆和旁人說才是。”賈珩低聲道。
寶釵聞言,玉容微頓,心頭生出絲絲縷縷的甜蜜,道:“珩大哥,你說。”
“父子二人都犯法,聖上再給恩典,也不是這麼給法兒,更不用說朝野百官矚目,今日就有人彈劾於我,哪怕要給恩典,起碼也不是現在。”賈珩低聲說道:“至於老太太所想,由寶玉轉承爵位……當然,失爵之事需給她時間。”
寶釵點了點頭,柔聲道:“那西府裡?”
說著,頓了下,不再繼續言語。
賈珩心頭微動,問道:“妹妹是想說西府裡,沒有在外做事的爺們兒了吧。”
寶釵道:“回去時,鶯兒在說這個,我原不大關心的。”
“你我與夫妻無異,如是心頭存著一絲好奇,倒也沒什麼的。”賈珩輕聲說道。
也不知是不是他的錯覺,怎麼說呢,能說出“我倒像楊妃,隻是沒一個好哥哥好兄弟可以作得楊國忠的”,如何會不懂政治?
而政治,恰恰是人心和算計。
隻是少女不願將自己的心計一麵展現給他看。
寶釵臉蛋兒微紅,輕輕“嗯”了一聲。
賈珩想了想,道:“再過不久,自有計較。”
寶釵心下有所悟,情知少年已有主張,也不再相詢,想起一事,柔聲道:“珩大哥,兄長他走了後,我不好……再過來了吧?”
她這般三天兩頭過來,終究不是長久之計,旁人肯定會疑心。
她其實希望他能主動過去找他的,隨著她一次次過來,她現在都覺得自己主動上門,任由輕薄,實在有些……不知羞恥了。
賈珩想了想,道:“文龍在司獄所,一日三餐也好,衣食起居也罷,姨媽想來也是很擔憂著的吧,這些妹妹也該時常過來問問才是。”
寶釵:“……”
還能有這樣的借口?
怎麼隱隱覺得哪裡不對?
賈珩握住豐膩、溫軟的金鎖,撥弄著鎖芯,輕聲道:“我倒是想找妹妹說話,隻怕去的勤了,更為落人閒話,對妹妹名聲也不好,妹妹覺得呢?”
他不是不能往西府,還是因為他目標大,天天往梨香院跑,算怎麼回事兒?
“我……我知道的。”寶釵秀美雙眉下的水潤杏眸微微眯起,嬌軀顫栗,白膩如霜雪的臉頰,冬去春來,彤彤如霞,聲音已有一些顫抖,漸漸再無力氣,最終軟倒賈珩懷裡。
螓首靠在賈珩的肩頭,雲鬢間幾縷秀發掃過賈珩的臉龐。
“再過一段時日,府裡要起園子,應再有個大半年,也就在今年冬,那時等妹妹住進去,咱們來往就便宜一些了。”賈珩想了想,覺得總是讓寶釵過來,也有些難為她了,寬慰道:“對了,妹妹家裡的營生原在東城,可以兩家合夥做著生意,我明個兒去問問姨媽的意思,如果合適,我也好去往梨香院,多和妹妹商議商議。”
寶釵卻已說不出話回應,隻是瑤鼻鼻翼中發出一聲膩哼,螓首偏轉一旁,火燒雲已經從臉頰蔓延至秀頸。
賈珩也不多言,噙住那桃紅唇瓣,攫取甘美。
過了一會兒,寶釵緊緊閉上眼眸,揚起修長白膩的脖頸兒,任由金鎖被齧噬,細密的睫毛微微顫抖著,也不言語,隻是喘著細氣。
直到一隻手去解自家腰帶,這才猛地驚醒,睜開一線潤光點點的杏眸,驚聲道:“珩大哥……”
若是未過門就……那她真的沒臉見人了。
賈珩默了下,輕輕擁住寶釵,以臉貼著那滾燙的臉蛋兒,輕聲道:“妹妹,我並無此意。”
寶釵眉眼低垂,顫聲道:“珩大哥若實在想……可去提親的……”
雖隻有妾室名分,非她所願,但如果是他……
“當初說著給妹妹一個名分,豈會食言呢。”賈珩溫聲說著,自失一笑道:“其實也不必……自有旁的法子可解。”
寶釵杏眸微閃,不知為何,芳心跳的厲害,幾乎到了喉嚨眼,忽覺自己纖纖柔荑再次被握住,向下一引。
恍若觸電般地縮回,顫聲道:“珩大哥……”
賈珩歎道:“妹妹自己都不知自己是多麼豐豔動人,我自詡定力過人,可妹妹仍讓人心旌搖曳,難以自持。”
寶釵芳心一震,聽著那略帶無奈語氣的情話,歡喜甜蜜在心頭炸開,旋即羞不自抑,一時間卻不知說什麼才好,隻是微微垂下眸子,並不言語。
她如何不知少年對她的喜愛已到了骨子裡。
尤其,當見著那在雨中為眾人簇擁,眉眼冷峻的少年,在她耳畔溫言軟語,愛不釋手,更不必說埋進鎖中,流連忘返……她又何嘗不是難以自持。
她其實……方才也不是抗拒。
賈珩道:“好了,妹妹,我方才也是情難自禁。”
寶釵輕輕“嗯”了一聲,聲若蚊蠅,並不多言。
……
……
寧國府,惜春院落
正值暮雨瀟瀟,天色如晦,屋內早已點了燭火,將一大一小兩道人影投映在軒窗上。
軒窗下,身形嬌小,梳著丫髻的少女一身杏黃折枝玉蘭刺繡緞麵出風毛圓領袍,身形嬌小玲瓏,梳著丫髻,隔著一方棋坪,正與妙玉手談,窗外雨聲滴滴答答,拍打在屋瓦、石階上,其音長短不一,倒彆有一番意趣。
自妙玉借住東府以來,與惜春兩個經常在一起說話,感情非尋常可比。
惜春放下棋子,抬起水露般的眸子,看向對麵著鶴紋白綃僧袍的女尼,嬌俏、酥軟的聲音有著空穀鶯啼的清脆:“姐姐今日看著有些心不在焉的?”
前日,妙玉不讓惜春再喚著自己妙玉師傅,惜春隻能改了口。
妙玉那張潔白如玉的臉蛋,神色幽幽,她也不知為何心不在焉。
“今日已下了三局,許是神思乏累了,不妨先到這兒,總也不好耽誤你作畫。”
惜春點頭應著,將棋子歸攏進棋盒,棋子相撞之音一時響起,說道:“聽二姐姐身旁的司棋說,西府大太太的侄女,一個喚邢岫煙的,與姐姐為舊識,二姐姐說這兩日將與她一同過來拜訪,但因知妙玉姐姐性喜清靜,不好冒昧叨擾,故而提前相詢。”
妙玉麵上見著欣然之色,道:“我前日也聽著她過來,不意於神京重逢,妹妹為我遞句話,既是故友相逢,我當掃榻以迎。”
正在這時,丫鬟入畫和彩屏在廊簷下低聲竊竊私語兩句,不待惜春去問,入畫已進得廂房,見得惜春,有意壓低的聲音揣著幾分慌亂,道:“姑娘,西府大老爺和璉二爺出事兒了。”
惜春凝了凝眉,抬眸望去,一時有些不解。
容得入畫將經過簡單敘說一遍,惜春秀氣的眉微微蹙起,思量了會兒,問道:“珩大哥怎麼說?”
妙玉也投將去好奇的目光,心頭狐疑。
“大爺說,這是朝廷上下都盯著的案子,大爺倒不好插手。”入畫搖頭道。
惜春默然片刻,道:“那讓大爺拿主意就是了。”
記得她當初借住西府,恍若昨日。
心念此處,不由抬眸望向窗外,見著風影搖曳,也不由生出一股悵然若失來。
從上元節後……半個月都沒來過了。
心不在焉的,何止一人?
請記住本書首發域名:..bigeba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