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捏著手帕的手,拿起湯匙舀起粥,遞至唇邊,動作十分秀氣,許還嫌有些熱,櫻桃紅唇微微撅起,朝湯匙吹了一口氣,而後粉唇一合,小口食著。
“昨個兒,老爺不是來了信,說著南省的事兒,姑娘也可去東府尋珩大爺說道說道。”紫鵑想了想,又笑著敘道:“還有下個月是姑娘的生兒,姑娘過了生兒,虛歲也就十三了,可得好好慶賀慶賀才是。”
紫鵑對賈珩倒也並非是存著旁的心思,隻是想讓黛玉多一個兄長,以為在賈家的依靠。
黛玉拿起筷子,正要用飯,秀氣的罥煙眉蹙了蹙,輕聲道:“天天過去煩擾著,大抵也惹人厭煩的緊,至於過生兒,左右沒什麼人記著才好,也省得麻煩。”
紫鵑:“……”
其實,大致也能猜出自家姑娘的一些心思,自那次請東道兒後,就覺得受冷落了,倒不是見不著,而是那種隻自己獨有的關切,大抵是沒有了。
事實上,在原著中,寶玉時常串門兒,幾乎天天膩歪在黛玉跟前兒,甚至在“意綿綿靜日玉生香”一回,都躺在一張床上,說著“小耗子香芋”的笑話。
而現在,寶玉挨打後,傷勢還沒好,當然傷勢大好,黛玉也早有了男女大防,裡廂都不大讓進。
至於賈珩,真就是好一陣,歹一陣,何曾圍繞著黛玉轉?
紫鵑輕聲道:“上次薛姑娘是客,生兒倒是熱鬨了一場,但不想出了二爺的事兒。”
這是說當日,賈璉與鮑二家的鬼混,鳳姐鬨了一場。
黛玉輕輕“嗯”了一聲,顯然對《旁人》的事不太關心。
“珩大爺上次不是說記著姑娘的生兒,還說是花朝節,倒不知那天送什麼給姑娘呢?”紫鵑輕笑了下,自顧自說道。
黛玉聞言,手下的筷子頓了頓,星眸閃了閃,不知為何,心頭忽然想起前日寶釵手指間戴著的那枚戒指,平時倒也沒見她戴著,也不知是誰送她的。
這念頭一閃即逝,蹙了蹙罥煙眉,垂下星眸,再次看著燕窩粥,柔聲道:“想送什麼就送什麼,許是不送,也沒什麼的。”
紫鵑:“……”
唉,自家姑娘這突然而起的小情緒。
……
……
大明宮
崇平帝在內書房坐了一會兒,正在批閱著奏折,外間春雨漸盛,屋內早已掌了燈。
不多時,內監低聲道:“陛下,皇後娘娘已至宮外。”
說話的空檔,宋皇後在一應女官、宮女的侍奉下,款步盈盈進入殿中,這位身姿豐腴的麗人,一身淡黃色宮裝,雲鬢高挽,鬢發之間彆以金釵步搖,雍容華美。
“陛下,該用著晚膳了。”宋皇後近前,喚了一聲。
崇平帝放下奏疏,抬眸看著麗人,笑了笑道:“梓潼,來了。”
宋皇後笑道:“陛下,臣妾這幾日已為然兒妃嬪,圈定了人選,還請您過目。”
說著,遞上一份兒鸞鳳和鳴圖紋的燙金柬紙,正是為魏王選妃的名單,人倒不多,也就三個人,正妃、一側妃、一才人,其上記載著家世、年歲,以及平常言語、品行。
“哦?”崇平帝輕輕道了一聲,接過柬紙,閱覽著其上文字,隨口問道:“上次,不是還有個王家的?是王子騰的孫女吧?”
宋皇後玉容嫣然一笑,輕輕柔柔道:“然兒聽說王家女多不讀書,遂罷此議,臣妾也覺得不太妥當,遂從名單上去除了。”
其實是魏王提醒了宋皇後,王子騰與賈珩兩人並非一團和氣,甚至還頗有齟齬,宋皇後自也就罷了此念。
崇平帝闔上柬紙,點了點頭,算是認可這份名單,說道:“明日,就以內閣擬旨,詔發中外。”
藩王開府,冊封正妃,自是要以詔書形式公布,另將妃子名姓錄之於宗諜。
崇平帝說著,就將柬紙放在一旁禦案上的奏疏上,道:“梓潼,去用晚膳罷。”
然而,就在這時,戴權從殿外匆匆而來,跪將下來,稟道:“陛下。”
崇平帝身形微頓,看向戴權,麵無表情問道:“賈赦的案子,有眉目了?”
戴權遞上一份兒錄好的口供,說道:“陛下,一等神威將軍賈赦及其子賈璉,移送至內緝事廠訊問,經賈璉招供,賈赦父子自崇平九年,借平安州商道向草原走私販私,初備尋常之物越度關卡,以逃市稅厘金,後膽子越來越大,走私鐵器、糧食於草原蒙古察哈爾部,但此部與東虜為姻親之盟,鐵器糧食多轉銷東虜,據賈赦自辨,大同、宣府總兵以及屬下軍將,也有向草原走私者,而賈赦見利心動,並未存心資敵胡虜,還請陛下寬恕。”
賈赦與賈璉被送至內緝事廠訊問後,根本就沒有多長時間,刑具一列,二人就儘數招供並且說出一些傳言細情,以求法不責眾。
崇平帝聞言,臉色刷地陰沉下來,道:“大同,宣府?這些人還真是朕的忠臣良將!正是先前賈子鈺所言,晉、代之地,走私販私,猖獗一時?”
感知到龍顏震怒,戴權麵色凝重,一時不敢應。
崇平帝冷聲道:“邊將克扣餉銀尚且欲壑難填,還要勾結商賈向著胡虜走私,簡直豈有此理!”
戴權頓首而拜道:“陛下息怒。”
一旁的宋皇後也出言勸慰。
崇平帝默然片刻,似在思量著其間利害,冷聲道:“邊將如今不好擅動,先將這一節口供暫且隱去,北靜王不是去了大同、宣府嗎?待其查邊事畢,再作計較。”
邊將手握重兵,在地方樹大根深,一個不好,就容易引起連鎖反應,縱然要拿捕、問罪,也需得好生布置,如打草驚蛇,彼等狗急跳牆,再率軍投敵,後果不堪設想。
而且,走私的邊將,絕不止一個平安州節度使崔嶺這般簡單。
“陛下,賈家如何牽涉到走私案中?”宋皇後玉容微變,心頭一時間忐忑,忍不住低聲問道。
“是榮國府一脈,朕還在思量著,怎麼處置才好。”崇平帝麵色冷硬,沉聲道。
宋皇後美眸流波,小心翼翼地試探問道:“此事,賈子鈺是否知曉?”
“他掌錦衣府事,如何不知?其上疏所言,之所以引而不發,隻因背後還有逆黨陰聚,不僅是邊將,還有……”崇平帝說著,意識到什麼,頓住不言,道:“待他明日進宮入值,再行商議。”
宋皇後心頭微鬆了一口氣,道:“陛下既胸有成竹,不妨先用晚飯罷。”
崇平帝點了點頭,不再說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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