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沒多大的工夫,隻聽得錦衣府衛士入廳稟告道:“大人,忠順王爺的吳妃、楊妃、˙張妃領著人來了。”
話音方落,就見一眾仆婦、丫鬟,簇擁著三個衣衫華麗、釵裙環襖的婦人,進得廳內,可謂珠翠環繞,鶯鶯燕燕。
“賈子鈺,你這是要做什麼?”吳妃一入廳中,就是質問著,這位王妃秀眉緊皺,薄施粉黛的麵容上見著慍怒之色,斥道:“縱是王爺真犯了什麼事,也為國家親王,爾等豈敢這般放肆!”
曾在魏王陳然過生兒時,吳妃因其子鎮國將軍陳銳,被五城兵馬司羈押而求至宋皇後處,而見過賈珩,方才得報賈珩親自下令搜府,心頭大驚,領著張楊二妃過來。
“這是王府,賈子鈺,你未免太囂張跋扈了!”一旁楊妃氣的身軀顫抖,嬌斥道。
張妃同樣怒目而視,這兩位妃子年輕時也是一等一的美人,雖眼下上了年紀,但成熟美婦的韻味,反而因為歲月積澱,有增不減。
尤其楊妃,曾是江南才女出身,為忠順王所納,儘管年過四旬,但端莊眉眼間的知性韻味濃鬱十足。
而眼前一幕,著飛魚服,按著繡春刀的錦衣府衛,立身在正堂中,對著忠順王府嬌滴滴的女眷神情戒備、虎視眈眈,恍若反派。
賈珩轉身而來,玄色披風下的天子劍,被一雙修長白皙、骨節粗大的手握住劍柄,其人鋒眉清眸,臉頰削立,麵色如覆寒霜,目中煞氣隱隱。
而這一刻,遽然轉身,目光逼視,竟讓一眾女眷呼吸微滯。
吳妃還好,張楊二妃心頭驚懼至極的,暗道,王爺常罵的賈珩小兒,竟如此年輕,而且這般……鷹視狼顧?
“吳妃娘娘。”賈珩目光銳利、幾如鷹隼,掠向對麵的婦人,緩而堅定地朝著大明宮方向拱手,朗聲道:“本官奉天子之命,調查恭陵坍塌一案,現已拿捕工部、內務府衙門相關吏員,據欽犯交代,忠順王爺事涉案中……”
“且為主謀!”
說到最後,四個字聲調陡高,如同驚雷,讓張、楊二妃嚇得一跳,微微張開嘴巴,驚愕不已。
金石錚錚的聲音停頓下,給吳妃等人短暫的反應時間,道:“一應罪證俱在王府藏匿,本官自要搜將出來!”
吳妃麵色蒼白,嘴唇顫抖著。
這時,陳銳快步進得花廳,怒喝道:“賈珩,這是藩王府宅,你們未得聖旨,怎麼敢如此放肆?”
身後不遠處的魏嵐,容色驚懼地看向幾人,準確說看向那蟒服少年。
不知為何,心頭忽有一種強烈的直覺,琪官兒背後之人,應是此人?
“要聖旨?”賈珩冷笑了下,看了一眼陳銳,朗聲道:“本官奉皇命督辦欽案,手執天子劍,如聖上親臨,不是聖旨,更勝聖旨!來人,搜後院內書房!”
陳銳聞言大怒,正要衝將過來,卻被兩個錦衣府衛士,死死按住肩頭,不得動彈分毫。
吳妃眼前一黑,隻覺手足冰涼,一旁的嬤嬤連忙攙扶住。
隨著四方應命,錦衣府衛士紛紛向著後院、書房衝去。
然而,隨著時間流逝,一個錦衣總旗進得廳中,拱手道:“都督,外書房沒有。”
“都督,軒室沒有。”
“都督,東跨院三廂沒有。”
“都督,西跨院閣樓書房沒有。”
……
……
魏嵐這會兒就在廊簷下躲著,見著這一幕,彎彎秀眉下,媚意流波的美眸滿是焦躁之色,暗暗為這些人著急。
同時動搖了剛才的念頭,難道琪官兒背後之人,不是這位賈都督?
“賈子鈺,若搜不到,本宮就是拚了這條性命,也要和你同歸於儘!”就在這時,吳妃恍若在這一聲聲沒有中,漸漸找回了信心,紅了眼圈兒,怒聲道。
魏嵐聞聽此言,更是急迫不已,暗道,這搜不到,可又如何是好?
正在想著如何帶路,忽然聽到那少年皺了皺眉,大喊出了在自家喉嚨中反複滾動的一個地點,“內書房搜了沒有?”
“還未搜到。”這時,一個百戶愣了下,拱手回道。
不得不說,忠順王府實在是太大,用儘了親王規製,前廳後院,兩廂抱廈,更有大花園,樓台亭閣,書房也是每個院落的標配,哪怕賈珩前前後後帶來了近千錦衣府衛,進入其中,也頗多顧及不到。
賈珩皺了皺眉道:“內書房向為機密之地,本官親自去看看。”
說著,在一眾錦衣府將校的簇擁下,按劍向著廳外而去。
魏嵐心頭微驚,連忙沿著廊下,向著後院內書房小跑而去。
如實在搜不到,她要提醒提醒這位少年權貴,嗯,不如她先一步打開了事。
此刻,忠順王府中錦衣四出,在各個院落搜檢,魏嵐仗著地形熟悉,沿著一條小路,來到後院內書房。
進得書房,遠遠看見沒有錦衣府衛的身影,連忙潛入書房內,來到書架前,尋到機關之地。
“哢嚓哢嚓……”
隨著機括聲響起,書架連同牆體一分為二,現出一間密室來。
做完這些,魏嵐一顆心幾乎跳到嗓子眼,連忙離了書房,向著外間而去,隻是剛到廊簷下,已遠遠聽到月亮門洞傳來的呼喝之聲。
心頭一慌,連忙向花牆後躲去,向著書房張望。
賈珩已領著一眾錦衣府衛士,浩浩蕩蕩來到內書房,冷聲道:“圍起來,閒雜人等不得靠近!”
錦衣府校尉齊聲應諾,沿著內書房圍攏警戒,快速搜索。
魏嵐正要躲避,忽覺嘴巴被人從身後捂住,心頭大駭,正要喊嚷,隻聞耳畔傳來一把熟悉聲音:“彆嚷。”
不是琪官兒,還是何人?
賈珩領著掌刑千戶季羽,以及幾個錦衣衛親兵,大步進得內書房,目光掃過書房一應擺設,紫檀木書案靠牆而立,書案旁獸頭花紋熏籠內,沉香冰綃無聲燃著,嫋嫋青煙將一股安神定意的檀香帶出,充斥室內。
賈珩轉而繞過屏風,向著裡廂而去,此刻已是黃昏時分,天色灰暗,書房中並未點燈,光線昏暗。
“嗯?”賈珩看著黑黢黢的密室,怔了下,暗道:“這……怎麼回事兒?忠順王忘了關了?”
轉念之間,忽而想到一種可能,許是琪官兒提前一步打開了密室。
隻是……略有些尷尬。
不過,這些並不重要,賈珩近得前去,沉聲道:“這裡有個密室,許是藏著罪證,進去搜搜。”
“是。”劉積賢率先應命,從懷裡取出火折子,點了桌上燭台,執燭當先而入。
賈珩也不進密室,尋了張椅子坐下,看著一眾錦衣府衛士進去搜,思量著下一步的打算。
目前,最後一隻靴子落了地,接下來就是固定各種證據,拷問口供,然後辦成……經得起曆史檢驗的鐵案。
念及此處,壓下心頭的一絲古怪,抬眸之間,卻見不知何時,窗外已是夜幕降臨,假山、閣樓都隱在朦朧煙雨和蒼茫暮色中,影影綽綽,看不大清。
“大人,搜到了。”
劉積賢與幾個錦衣衛抬著箱子從密室中出來,手中拿著一個賬簿。
嗯,還是錦衣府高手做的複製賬簿。
賈珩起得身來,接過賬簿,沉聲道:“趁熱打鐵,你們先回錦衣府,對欽犯連夜審訊,錄取口供,等會兒我要進宮奏事。”
他還需將那本真賬簿拿過來替換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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