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地,一個內監連滾帶爬,拾著木梯上了看台,幾乎是滑跪在端容貴妃等人跟前兒。
“娘娘,陛下聽聞捷報有假,開封府陷落,河南局勢糜爛,已是……吐血暈倒了。”那內監說到最後,已是聲音哽咽。
端容貴妃原本正在擔憂著自家四弟宋暄的安危,驚聞天子吐血暈倒之噩耗,幾如五雷轟頂,臉色灰敗,喃喃道“這……陛下他?”
一眾誥命夫人聞聽此報,儘皆嘩然,陷入惶惶不可終日的慌亂中。天子吐血暈倒,這……難道山陵將崩?
如是如此,這大漢的天可真要塌了!
晉陽長公主容色幽凝,秀眉緊蹙,心頭蒙上一層陰霾。
皇兄這個時候暈倒,如是有個三長兩短,隻怕要出大亂子了。
鹹寧公主這時聽著自家父皇吐血暈倒,玉容蒼白,攙扶著端容貴妃,低聲道“母妃,父皇他...”
此刻,南安太妃更是心頭一沉,她家姑娘冊封王妃時候,陛下吐血暈倒,這落在一些人眼裡,隻怕不是吉兆,而是凶兆?
不,和她家姑娘有什麼關係?都是朝臣爭執,還有那賈珩,氣得聖上吐血暈倒。
甄晴此刻更是心頭狂跳,隻覺呼吸都是凝滯了下來,如是父皇有事,她家王爺,不,現在還不成,她家王爺尚缺朝中勳貴支持,如論年長、出身,也毫無優勢可言。
所以,父皇不能有事,起碼不是現在。
甄雪這時,臉上也籠上一層憂色,河南剛出了亂子,天子又吐血暈倒,隻怕京中要出大亂子,可王爺偏偏又不在京裡。
......
......
熙和宮
隨著崇平帝吐血暈倒,軒敞、空曠的大殿陡然亂成一團,那是一種無法形容的混亂。
賈珩此刻攙扶著崇平帝,宋皇後就在一旁,賈珩甚至伸出一隻手在撐起暈倒的天子時,手背無意碰到遽然起身宋皇後身前的柔軟,但情急乏下,誰都沒有留意。
宋皇後那張雪膚玉顏的臉蛋兒,分明花容失色,雍美端麗之態倒是不減絲毫,反而多了幾分楚楚動人。
“娘娘,將聖上平躺在雲床上,不可胡亂挪動,讓聖上這般等待太醫就好。”賈珩急聲說道。
病人暈倒,不知細情的情況下,最好不要亂動。
宋皇後已然六神無主,方寸大亂,聽著賈珩的話,“嗯”地應著,依言行事。
魏王此刻也要上前,但卻被賈珩吩咐道“殿下,讓人準備熱水和毛巾。”
魏王陳然連連應著,吩咐著內監忙活著。
齊楚等王這時候已被驅趕得遠一些,心頭都是蒙上一層陰霾。
父皇暈倒,他們應該陪同身旁,可那位母儀天下的女人在父皇身旁一日,就輪不到他們近前。
賈珩攙扶著崇平帝躺在雲床上,高聲道“快傳太醫。”
說著,招呼內監喚著太醫,一邊起得身來,朝著黑壓壓圍攏過來的群臣,喚道“不要圍攏過來,聖上需得通風換氣。”
這時,殿中群臣聞言愣了下,隻是聽著通風換氣,遲疑了下,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就在這時,外間內監過來,氣喘籲籲說道“太醫來了。”
幾個太醫院的太醫,同樣是一路快跑過來,來到熙和宮中,群臣讓開—條路途,進至禦前。
賈珩道“李院判,快為聖上診治。”
那李姓太醫,連忙上前查看崇平帝的脈搏和氣息,然後,迅速取下隨身攜帶藥箱,開始為崇平帝施針。
兩個太醫則在一旁協同。
見殿中實在亂糟糟的不成樣子,賈珩高聲喝道“錦衣何在?”
錦衣府千戶劉積賢以及在廊簷下侍立的錦衣衛,在淩亂的腳步聲中,迅速進入殿中,拱手道“都督。”
“本官以天子劍命令錦衣府衛士,宮苑裡裡外外,著錦衣衛封鎖,嚴控出入,另將宮門落銷,凡有亂動者,不論何人,就地拿下!”賈珩麵色肅然,冷聲道。
劉積賢愣在原地,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聖上所賜天子劍在此,還不快去!”賈珩沉喝道。
“諾。”劉積賢說著,與其他幾個錦衣千戶,飛快向著外間而去。楊國昌見狀,已是大驚失色,緊緊盯著賈珩,顫聲道“賈珩,你,你……價要做什麼?”
此刻,韓癀、趙默兩位閣臣同樣目光震驚地看著那少年,其他眾臣也都驚疑不定地看向那蟒袍少年。
不僅是文臣,還有武勳以及宗室。
他賈子鈺要做什麼,調度錦衣嚴控宮門,難道要趁著天子生死不明,趁機造反?
左都禦史許廬,眸光閃了閃,按捺住喝問的心思,眉頭緊皺,冷眼觀瞧。
“聖上未醒之前,我為錦衣都督,有翊衛禁中、提防宵小之責,此刻,誰也不得妄動!”賈珩起得身來,自光毫不退讓地看向楊國昌等眾臣,低聲道“皇後娘娘還有諸位藩王就在殿中坐鎮,爾等以為本都督想如何?能如何?
他當然不是圖謀不軌,而是不讓野心之徒趁機犯上作亂。
否則,再有一些腦子不清楚的去重華宮擁立太上皇,抑或嚷嚷著擁立某位宗室,這都對天子不利,而且也添亂。
他為錦衣都督,此舉正是為了維護崇平帝的地位。
賈珩說完這些,然後看向楊國昌,沉喝道“值此危難之時,楊閣老為朝廷首輔,還要因私廢公,不顧大局嗎?”
聽到賈珩嗬斥首輔,殿中群臣神色變幻,心頭震驚莫名。
不過,轉念一想,現在隻怕最急的還就是這位掌權未久,資曆淺薄的少年。
而且,經先前一事,隻要聖上蘇醒過來,這少年隻怕權勢將會攀漲到—個難以想象的程度。
楊國昌麵色陰沉,目光明晦不定,意外地沉默了一會兒,轉而看向齊黨中二些對賈珩怒自而視的同僚,蒼聲道“肅靜,都肅靜!”
隨著殿中喧鬨漸漸低了下來。
楊國昌蒼聲道“如今聖上暈厥,我等臣僚累受皇恩,當謹守本分,各安其位,如今應在禦前跪下祈福,豈能喧嘩造次,成何體統!?”事到如今,如果天子有事,他也難以獨善其身。
隻怕這賈珩小兒,第一個就要拿他開刀!
眾臣聞言,麵色閃了閃,抿唇不言。
韓癀神色凝重,同樣看著浙黨以及眾臣,沉聲道“君父有恙在身,爾等難道要自亂陣腳,使天下大亂嗎?
殿中一些浙黨中人,原本還想張嘴與楊國昌爭執幾句,聞言,垂下頭,不敢再言。
這時,趙默也訓斥著刑部相關官吏了,彈壓著局勢。
左都禦史許廬同樣訓斥著都察院的幾位禦史。
幾人都沒有提及什麼“生死難料”等不吉利的話。
幾位內閣閣臣罕見達成一致,他們在此喧鬨,的確不成體統。
就在這時,殿外的錦衣校尉,急切道“殿外群臣聞聽陛下吐血暈倒,想要進宮探視。”
殿中發生的暈厥一幕,雖然外間觀禮的朝臣,並未親眼所見,但也有—些風聲傳將出來,群臣躁動不安。
見韓楊二人願意配合,賈珩麵色和緩幾分,也拱手一禮,隻是聲音依舊冷冽“楊閣老,韓閣老,趙閣老,許總憲,還請幾位大人速速至殿外安撫六部寺監等文武群臣。”
楊國昌麵容鐵青,深深看了一眼賈珩,再不多言,去得殿外,安撫著焦急等候消息的文武群臣。
韓癀同樣麵色凝重,拉著已是麵色變幻,心神震動的刑部尚書趙默,出了熙和宮。
在三位閣臣以及六部九卿的出麵下,向群臣轉達著,天子因為急火攻心,一時暈厥,諸臣工當謹守臣子本分,可跪下為天子祈福,不得喧嘩走動,否則嚴懲不貸!
殿外眾臣見此,開始紛紛跪下祈福,但卻將心神放在殿中,都在猜測著天子的安危。
熙和宮內外群臣,呼啦啦跪下一片,為昏迷不醒的崇平帝祈福禱告,—時間山雨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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