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璟道:「書信上倒未提及,鹹寧沒有單獨給宮裡去信?」
「這幾天沒有聽母後還有容妃娘娘提及過。「魏王搖了搖頭,說道。
他有些想知道,鹹寧與那賈子鈺究竟是怎麼回事兒,但這種事兒又不好打探,聽母後的意思是要許給賈子鈺。
宋璟又道:「殿下關鍵還是在這五年,殿下可安心任事,儘展宏才,讓聖上知你有王者之風,至於楚王,如今衛鄭兩藩親眷在宮外求情,鬨得宮裡顏麵不好看,楚王這次差事就辦的不好,自己有了仁厚賢名,卻諉過於上。」
魏王目光閃了閃,問道:「舅舅的意思,父皇會不會因此對楚王兄生出嫌惡之意?」
「如今還難說,楚王之前還是有些功勞的,這次也不是什麼大過失。」宋璟想了想,解釋說道。
而且他隱隱猜測,這是宮裡讓幾位藩王下麵爭鬥著,或許就不會威脅到皇權。
就在這時,外間進來一個女官,先朝著魏王行了禮,開口道:「殿下,王妃打發人過來,說天色不早,該用著晚飯了。」
「舅舅留下用些?」魏王連忙說道。
宋璟見此,起得身來,笑了笑說道:「不了,你舅媽還在家等著用飯。」「那我送送舅舅。」因為時常過來串門兒,魏王也沒有強留,起身相送。
洛陽城,五月五,端午節
賈珩今天也休沐,領著一眾鶯鶯燕燕上了老君山遊玩,回返位於德立坊的賈府。
後院花廳中,賈珩與晉陽長公主隔著一方棋坪,相對而坐,正在閒聊著。晉陽長公主問道:「聽鹹寧說,那傅試昨天將妹妹托付給你,究竟是什麼意思?」
說得昨天,傅試離開洛陽,前往信陽州上任,在告彆之時,將其妹傅秋芳托付給了賈珩。
賈珩皺了皺眉,說道:「傅試說那其妹水土不服,路途趕路不便,就在我這兒休息幾天,我見著確有幾分病容,倒也不好拒絕,請了個太醫正在瞧著。」
所謂做戲做全套,傅秋芳裝病自然要做的像一些,在臉上做了一些化妝修飾,首先是臉上就有水土不服,上吐下瀉的蒼白之色,神情也有幾分懨懨之狀。
晉陽長公主端起茶盅,抿了一口,道:「本宮倒是覺得其中似有蹊蹺。」說著,似笑非笑的看向對麵的少年,有些話也不用說透,以對麵少年心智,一點兒就透。
賈珩沉吟片刻開口說道:「那等過幾天,她稍好一些,著人送到信陽州就是了,這個傅試心思太重。」
傅秋芳也就見過幾麵,沒有什麼交集,家裡本身已經夠亂的,這個傅試又送妹子過來,無非是攀附。
晉陽長公主嫣然一笑道:「倒也彆急著送回去,等好了,本宮這邊兒正缺人手幫襯著內務府的事兒,眼下就缺這種年歲長、有心計的。」
賈珩:「...」
那改天要不把寶釵介紹給你?
也繼續說此事,端起茶盅,品著茶,說道:「這幾天內務府的事多不多?京裡
那邊兒沒有催著罷?」
「現在有了金礦的事兒,倒是可以多盤桓幾天,現在本宮雖說管著內務府的事兒,但也不是事事都由我做主,因為忠順王府貪墨的事兒,現在會稽司的那邊兒賬簿,都是皇兄派人在管度支,說來,戶部年年入不敷出,全靠著一個內務府撐著。」晉陽長公主輕聲說道。
賈珩點了點頭,麵上若有若思道:「原來如此。」
崇平帝任何時候都不可能撒手不管,這是從潛邸時候殺出來的藩王,錦衣府的幾個千戶所也是天子的人,京營十二團營,天子原本就控製了一些將領。
他甚至懷疑忠順王在內務府的貪腐,崇平帝都是心知肚明,至於皇陵上貪墨,大抵是不知道的估計也沒想到忠順王這般膽大包天。
「在本宮跟前兒喚皇兄,在鹹寧跟前兒你喚什麼?「晉陽長公主笑了笑,將思緒中的少年拉了回去。
賈珩看了一眼天色,道:「晌午了,該用午飯了吧?」
晉陽長公主眸光笑意瀲灩,輕哼一聲,靜靜看著賈珩的顧左右而言他。
賈珩眸光頓了頓,轉移了個話題,問道:「我在想最近是不是趁著身在河南,寫一封奏疏,遞送至京,辭去五城兵馬司差遣?」
經過河南一戰後,晉爵永寧伯,他已在京營成功站穩跟腳,五城兵馬司的差遣也沒有再兼領的必要,有時候太過攬權,可能不是什麼好事兒,而且也不適合在與魏王同衙共事。
「這個要看皇兄的意思,本宮倒是覺得你可以兼領,倒也不必辭去。「晉陽長公主輕笑了笑,柔聲說道。
賈珩詫異地看向晉陽長公主,隱隱覺得哪裡有些不尋常。
「你所慮者,無非是權柄過重,引得朝臣攻訐,皇兄疑忌。」晉陽長公主輕笑說道:「但你辭去,朝臣就不攻訐了?他們依然會非議、揣測這段時日,本宮閒來無事看邸報,提及了北方諸省興修水利一事,雖明麵未曾彈劾,但暗中卻有項莊舞劍之意,至於皇兄,本宮覺得,他倒不會見疑。」
以後這個差遣,比什麼錦衣都督的位置還緊要,說不得,關鍵時候能救命。
賈珩權衡著利弊,問道:「此事我也知曉,非議之言,永遠不會停止,隻是想著,的確抽不得空暇去理事。」
「你督問軍器監,倒也不常去軍器監?」晉陽長公主笑了笑,道:「再說現在是身在河南,等到了京裡,京營的事務原也不會勞煩你事必躬親,平時具體事務,也就五城兵馬司和錦衣府的事兒。」
賈珩麵色默然,思索了下,道:「你說的是,隻是五城兵馬司還有魏王在觀政。」
「回京以後,如先前一般,不怎麼理會五城兵馬司日常之事,將日常事務仍交由魏王署理就是了。「晉陽長公主輕聲說道。
不進則退,把什麼都讓出去,那真到那天,就隻能是人為刀俎,我為魚肉。
賈珩低聲道:「如是有人說我支持魏王,隻怕.....
在奪嫡之事上,他對崇平帝的性情還有些陌生,還需聽聽晉陽的意思。晉陽長公主道:「你與鹹寧已成這般,還怕彆人說嗎?」
賈珩道:「說著說著,怎麼又提這茬兒?」
這幾天他有些忙著案牘,然後就沒有怎麼宿在長公主府上,在眼前這位麗人眼中,就有些吃味。
「好,那就不提了。」晉陽長公主說著,離了椅子,來到賈珩身旁,壓低了聲音,說道:「你現在還沒到讓皇兄疑忌的時候,等到你在北邊兒取得大勝,威望隆重,京營中都是你的部將,那時才想彆的法子釋疑不遲,況且魏王與南安王府成了姻親,你與南安家的不對付,又與西寧郡王世子也不對付,還有其他幾位國公,這些都被皇兄看在眼裡,現在反而不會
疑你,你信不信,你上了疏,皇兄多半不允?」
賈珩思量著晉陽的話,心思莫名。
南安郡王和他的矛盾不可調和,因為他是後起之秀,而與柳芳等老勳貴的矛盾,關係到兵事的話語權,但他目前仍沒有徹底壓製開國勳貴,更不必說,天子隨時就能平衡朝局。
「那就再看看罷,倒也不急,等到了京城也論此事不遲。」賈珩沉吟片刻,輕聲說道:「三者共兼一身,終究是有些險了。」
起碼不能明麵上兼著三項差事,太紮眼。
他縱然放棄了五城兵馬司,也會讓表兄在五城兵馬司留下,而且還有其他親朋故舊留在五城兵馬司,不能人人都是後周的韓通,生死存亡之時,大抵給他留一個門就行。
當然,這個是藏在心底最深處的一絲想法,誰都不能說,況且都不至於走到那一步,嗯,留個門,隻是想....亡命天涯。
晉陽長公主彎彎秀眉下,瑩潤如水的眸光深處藏著一絲憂色,低聲說道:「也行,咱們去用午飯,本宮這會兒有些餓了。」
錦衣都督、京營節帥、五城兵馬司,正因為有些險要,將來才有一絲保全的機會,眼下一些事兒不好與他說。
就在兩人離了,不遠處,一個嬤嬤進得廳中敘話說道:「外間一個自稱是,翰林侍講學士徐開在府外遞上拜帖。」
賈珩麵色頓了頓,看向晉陽長公主,輕聲說道:「你先去用飯,我等會兒去見見這位徐翰林。」
徐開是先前的翰林院侍講學士,得了韓癀的舉薦來到河南,如無意外,他大概會被派他前往汝寧府為知府,不過尚需看看才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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