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公公,失陪,在下還要前往書房書寫奏疏。」說著,與隨行的宋暄使了個眼色,讓其招待著傳旨的中官,然後請著聖旨,來到書房,開始書寫奏疏。
主要是高斌畏罪自殺一事。
而後出了書房,看向在一旁的錦衣親衛劉積賢,吩咐道:「速速點齊親衛晚上連夜前往徐州。
現在兼領南河與東河,也不能隻顧開封府這邊兒,好在這幾天水位已有下降趨勢,不過走之前也需和晉陽與鹹寧、元春她們說一聲。
晉陽長公主府,閣樓中
晉陽長公主坐在一方書案後,轉眸看向窗外灰蒙蒙的天空,窗外一株枝繁葉茂的梧桐樹,大片翠鬱的樹葉承接著雨珠,不時響起斷斷續續的滴答聲,可見天穹時不時沿著梧桐樹落下。
「今天的雨好像小了一些。」麗人丹唇微啟,看向一旁取了燈籠罩,拿著火折子點著蠟燭的女官。
憐雪輕步近前,輕聲道:「殿下,是小了
一些。晉陽長公主忽而輕輕歎了一口氣。
憐雪安慰道:「殿下也彆太擔心了,永寧伯吉人自有天相,不會有事兒的。」
晉陽長公主螓首點了點,問道:「嬋月和鹹寧她們幾個在屋裡忙什麼?
元春近前,端著一個盛好茶的茶盅,臉上帶著幾分笑意,說道:「殿下,她們幾個湊在一起,在小郡主房裡做著女紅呢。」
晉陽長公主也輕笑了下,道:「她們幾個小丫頭湊在一起不貪玩了?竟知道做些女兒家的事兒,難得。」
其實,哪怕是貪玩調皮的湘雲,也是針線活的好手,這是在忠靖侯史鼎家裡跟著幾個嬸子練出來的。
晉陽長公主坐在太師椅上,端起茶盅,抿了一口,隨口笑問道:「做的什麼?」
暗道,不會做的都是他的衣裳吧,你做外裳,我做裡衣那種?
「這不夏天了,做幾個扇套什麼的。」元春輕聲說著,轉臉眺望向窗外,烏珠流盼的美眸見著思念。
珩弟一走又是幾天。
就在這時,一個女官沿著樓梯上了二樓,道:「公主,永寧伯過來了。」
晉陽長公主聞言,手中捏著茶盅晃了晃,濺出的水落在白皙如玉的手背上,那張綺麗如霞的臉蛋兒上浮起喜色,問道「人呢?」
難道洪汛結束了?
說話的工夫,賈珩已然隨著女官進得閣樓,看向晉陽長公主、元春等人。
「珩弟。」元春起得身來,定定地看著那麵容蒼白的少年,定睛一看,隻覺心神微震,鼻頭一酸,那張瑩潤豐美的玉顏見著蒼白。
珩弟他這些天清減了。
晉陽長公主同樣看向賈珩,怔立片刻,丹唇微啟,聲音不知為何已有幾分顫抖,問道:「回來了?」
賈珩落座下來,接過憐雪遞送而來的茶盅,迎著一道溫婉,一道幽麗的目光,清聲道:「朝廷剛剛來的旨意,著我總督河道衙門,等晚一些就要領人沿河堤前往徐州,與內閣的趙閣老商議防汛、抗洪一事,提前回來和你們說一聲,等吃,就要啟程。」
這幾天駐節河堤之上,食宿在堤,一次都沒有回來開封府城,黃河是沒有決堤,也不知道晉陽河元春思念決堤了沒有,抑或是滲堤?
嗯?元春怎麼回事兒,眼裡霧氣濕潤的?
元春柔聲道:「珩弟現在開封,這又要去徐州?」
「前南河總督高斌因泗州被淹而畏罪自殺,留了一個爛攤子,我得去看看,如果決了堤,泗州之事重現,朝廷的日子就難過了。」賈珩放下茶盅,歎了一口氣道。
元春聞言忽而想起什麼,憂心忡忡道:「如是再有決堤,朝廷那邊兒······」
說著,頓住不言,看向一旁的晉陽長公主。
晉陽長公主柔聲道:「子鈺是過去救火的,怎麼也怪罪不到他頭上。」
賈珩寬慰說道:「這個倒不會,河堤出事,咎因高斌,不過江淮沿河河堤,還是不能出什麼事兒才好,縱然決口,也不能再像泗州那般淹太多人,於朝廷新政、民心都有影響。」
他為軍機大臣,也應該站在全局視野上看待大漢內部環境,攘外必先安內。
晉陽長公主目光盈盈地看向那少年,柔聲道:「那你路上小心。」
就在幾人說著話時,忽而外間傳來幾道熟悉的聲音。
「珩哥哥······」嬌俏的聲音好似黃鶯出穀,還帶著幾分天真爛漫。
而後,伴隨著芍藥和海棠的香風襲來,探春、湘雲、李嬋月、鹹寧公主四人在丫鬟的陪同下,上得閣樓,分明聽到了賈珩回府的消息。
賈珩轉眸看向湘雲和探春幾人,麵上
見著笑容,問道:「雲妹妹,幾天不見了,你們幾個這幾天忙什麼呢?」
見著宛如四朵金花的少女,心情難免也愉悅幾分,主要是湘雲紅撲撲的蘋果臉笑起來頗有感染力。
探春輕笑道:「剛剛在郡主屋裡描著花樣子,說著話,珩哥哥,大堤沒事兒吧?」
「沒事兒,不過還要看這幾天,如果雨不再下大著,今年的河汛險情也就過去了。」賈珩目光溫煦,看著眉眼英麗的少女,探春個頭兒似乎又竄了一些。
湘雲近前,拉著賈珩的胳膊,蘋果圓臉上見著嬌憨的笑意,說道:「珩哥哥,我給你繡了個香囊,夏天蚊蟲多,你戴上可以驅趕蚊子。」
說著從衣袖中取出一個紅色繡囊,拿給賈珩。
探春怔了下,看了一眼湘雲,似在疑惑,你什麼時候繡好的?是不是晚上趁我睡著,偷偷操持著?
賈珩伸手接過香囊,端詳了下,輕聲道:「彆說還真需要這個,水邊兒的蚊蟲多的不行,燃著艾草都不怎麼頂事兒。」
此言一出,元春抿了抿櫻唇,宛如秋波盈盈的美眸一瞬不移地看向那少年,眼眶中的眼淚再也忍不住,連忙拿起手絹擦了擦。
而這一幕,就被鹹寧公主收入眼底,眸光微動,倒也不明就裡,而是轉而問道:「先生,洪汛是過去了吧?」
賈珩輕笑了下,轉頭對上少女那雙清麗的眸子,道:開封這邊兒是沒什麼險工了,等用過午飯後,下午前去徐州。」
湘雲這時拿過香囊,語氣嬌憨說道:「那我給珩哥哥戴上。
賈珩也沒拒絕,任由湘雲低下身來,穿過自家係在腰裡的玉帶,然後懸好香囊。
鹹寧公主詫異道:「徐州?」
探春英秀眉眼下也現出異色,問道:「珩哥哥?」
李嬋月已來到晉陽長公主身旁,抬起俏麗的韶顏,卻得晉陽長公主伸手揉了揉劉海兒,然後摟在懷裡。
賈珩簡單將事情敘說一遍,輕聲說道:「開封這邊兒情況不是太嚴峻,反而淮揚那邊人,又要防備洪汛,又要查案,宮裡希望我過去。」
他為錦衣都督,說句不好聽話,幾乎就是一塊兒抹布,哪裡有汙跡,哪裡就有他隻是他的京營節度副使,以及在兵事上的權柄,衝淡了這種皇權工具人的定位。
不過,天子這時候除了用他,好像也彆無可靠之人可用。
「那我隨著先生一起去徐州罷,路上也好有個照應。」鹹寧公主柳葉細眉之下,明眸生輝,清聲說道。
晉陽長公主玉容微變,鳳眸微眯,隱有清冽之光閃爍,轉而看向鹹寧公主,眼神意味莫名。
賈珩笑了笑道:「這個倒不用,我這次去淮安要搶修險工,食宿在堤,與上次京營領兵還不一樣,先前弄得一身泥漿,你就彆過去了。」
先前領兵平亂,他坐鎮後方,鹹寧跟著沒什麼事兒,而現在卻要親臨一線,鹹寧不好跟著。
晉陽長公主也接過話頭兒說道:「鹹寧,子鈺領了皇命去查案,官場上波譎雲詭,比之戰場上的明槍易躲,更是暗箭難防,你跟著過去,還要擔心你被人針對、算計,聽話,跟姑姑留在這裡。」
說到最後,已有幾分長輩的樣子。
鹹寧公主聞言,轉而看向晉陽長公主,輕輕「嗯」地一聲,心頭湧起歎息。
反正姑姑來了以後,她是不能再如先前那般單獨陪著先生了。
賈珩見此,心頭生出一股異樣,連忙轉移了個話題,看向晉陽長公主以及元春,說道:「開封這邊兒,如果這兩天不下大雨,應該是沒事兒了,今天瞧著水位沒有再漲了,還下降了一些,許是上遊諸省的雨水小了一些,你們倒也不用待在開封府,先
回洛陽就是了。」
其實這幾天,黃河沿岸北方諸省,雨水的確陸陸續續停了下來,而雨水徹底集中在江淮。
晉陽長公主點了點頭,道:「這邊兒沒什麼事兒,回去也好。」
他既不在河堤上,她們在這兒大大小小的,也隻是讓他多擔心而已。
鹹寧公主又抬眸問道:「先生這次要在徐州待多久?」
「現在還說不了,可能要待到月底,這次洪汛過去。」賈珩輕聲說著,旋即道:「這會兒都晌午了,準備些午飯,等會兒收拾收拾東西就前往府衙出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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