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春好整以暇品著香茗,目光失神,明顯有些心不在焉,聞聽詢問,呀地被喚醒,晶瑩美眸抬起,說道:「京中一些鋪子裡生意,這幾個月的賬簿,還有洛陽城金礦開采的事兒,大大小小的事兒都需要你珩哥哥和長公主殿下一同拿主意,回頭我也要和你珩哥哥說一下京裡生意的事兒。」
說到最後,臉頰已浮起兩朵不易覺察的紅暈。
按說因著上次三個人一同在床上.....隻是這次沒有晉陽殿下的相召,她也不好過去,想來等晚些時候,珩弟應該過來找她的吧。
探春點了點頭,轉過頭來,看著棋盤。
心道,等她年齡大一些能幫著大姐姐,與珩哥哥也能有更多話說吧。
及至將晚時分,賈珩沐浴更衣而畢,神清氣爽地來到花廳中,近一個月在堤岸上抗洪,原也有些情欲難製,小彆勝新婚,與晉陽沒少折騰,現在麗人一時身軀嬌軟,下不了床。
此刻,花廳中燈火彤彤,元春已經領著探春、湘雲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等著,而鹹寧公主與李嬋月也來到廳中。
「珩哥哥。」湘雲看向賈珩,喚了一聲。
元春看向不遠處的少年,道:「珩弟,這次在這兒住太久?」
賈珩一邊落座一邊輕笑說道:「明天去一趟徐州知州衙門,盯著漕運衙門的人將糧船分批運往淮安府,處理一些手尾後,後天就走。」
等會兒還要與安慰元春,明天還有鹹寧。
鹹寧公主清眸現出關切之色,問道:「先生怎麼這般匆忙?「
「淮安府那邊兒等著用糧,趕緊押過去一批,平抑糧價,再盯著大堤,待江淮之地雨水一停,這次抗洪就結束了。」賈珩解釋說道。
李嬋月忽而
開口說道:「小賈先生從神京出來,一晃也有兩個多月了,不定家裡該怎麼惦念的呢。」
賈珩看了一眼清河郡主,道:「是啊,一晃好幾個月了,前天還來了書信,倒是淮安府」
想起先前晉陽長公主所提及的兼祧一事,如果沒有意外,小郡主以後也會成為他的妻子。
湘雲怏怏不樂說道:「出了京,攏共也沒有和珩哥哥在一起玩著幾天,珩哥哥現在每天忙的腳不沾地的,感覺二叔都沒有這般忙。」
這是說著忠靖侯史鼎。
賈珩笑了笑,寬慰說道:「以後玩的機會多的是,等回家應該能好好歇息一段時日,再說咱們在洛陽和開封時候,不是去逛了好多地方,雲妹妹還沒玩夠呢。」
其實回京以後,大概率也歇息不成,說不得仍要前往揚州。
揚州鹽務進展的毫無進展,崇平十五年多項大政都在推行,處處都在要銀子,北方今夏的旱災,不少地方都歉收,再加上北方整軍,經略安撫司的籌建。
哪一項都需要用銀,雖有內務府可得支撐,但戶部國帑入不敷出,也不是長久之計。
就在這時隨著外間女官恭敬見禮的聲音,晉陽長公主從外間舉步進來,麗人一襲低胸丹紅長裙,白皙如玉宛如天鵝的秀頸下,大片肌膚瑩白如雪,晃動人眼,玉顏酡紅好似桃蕊,眉梢眼角間流淌著綺麗動人的風韻,美得驚心動魄。
「娘親。」小郡主近前親切喚了一聲。
「嗯,嬋月,吃晚飯了沒有。「晉陽長公主嫣然一笑,一顰一笑,豔光照人。
李嬋月柔聲說道:「等著娘親的呀。」
看著那一顰一笑,豔冶嬌媚的麗人,鹹寧公主眼中,清眸幽晦幾分,思忖著,怪不得先生對姑姑寸心若狂,視若珍寶。
憐雪這時從一旁過來,輕笑道:「殿下,晚膳已經準備好了。」眾人落座下來,用罷晚飯,移至偏廳敘話。
「珩哥哥,講個故事吧。」湘雲雙手捧著蘋果圓臉,目帶期冀地說道。
晉陽長公主將柔潤如水的目光看向對麵的少年,輕笑道:「子鈺,既然她們想聽,講個故事就是了。」
方才與她沒少折騰,等晚一些尋元春,總要回複一些氣力才是。元春輕笑道:「珩弟,這時候天色還早,講個故事吧。」
雖一刻都不想等,趕快湧入那少年的懷裡,但不讓探春和湘雲兩個「安撫"好,等會兒不定又纏著自己。
賈珩看了一眼元春,捕捉到麗人思念如霧似露的目光,然後看向目帶期冀的探春和湘雲,說道:「那就講個倩女幽魂.....」
揚州,瘦西湖,湖光山色,煙雨濛濛,兩岸的青樓楚館懸著燈籠。
絲竹管弦之音,伴隨著樂妓的歌舞聲音,沿著湖水向著遠處飄蕩,相比淮徐等地的傾盆暴雨,揚州的雨就要小一些,前段時日下了幾場暴雨,將湖泊下滿,旋即又轉為濛濛細雨。
故而,文人雅士往往攜三二好友,泛舟湖上,把酒言歡,渾然不為淮安府以及徐州等地水患所擾。
一艘高有兩層的畫舫泛於湖麵之上,匾額上題著「尋芳閣」三個大字,而黑油漆木的桅杆上,懸掛著一串串紅色燈籠,在夏夜的習習涼風中隨風飄搖。
船艙之內,燈火通明,香氣彌漫,陣陣脂粉軟香充盈室內。畫舫,二樓
「潘兄,聽淮安府那邊兒傳來的消息,那位永寧伯回來了。」南京戶部侍郎錢樹文的妹夫紀有鬆的兒子,紀磊麵色凝重,放下手中的酒盅,看向依紅偎翠、放浪形骸的一個年輕公子,語氣憂心忡忡。
那年輕公子一身蘇錦織衫,麵容俊雅,隻是雙手略有些不老
實,伸入身旁兩位佳人的衣襟中,肆意把玩,引得一旁佳人的頻頻嬌嗔。
「回來又能如何?「潘向東把玩著手中的酒盅,目光見著幾分玩味,神情毫不在意。
紀磊擔憂道:「潘兄,這幾天有不少來曆不明的人,好像盯上了我們的人,我托人打聽了下,好像是錦衣府的人。」
「錦衣府的人?」潘向東譏笑一聲,說道:「怎麼,那位永寧伯還想抓我等進詔獄不成?縱是錦衣拿人的駕帖,也總要有個說法。」
「我們是正常的生意,他總不能不讓我們這些人販賣糧食?現在淮安府百姓米糧短缺,我等運糧食過去售賣,給官府幫了多大的忙。「這時,另外一個略帶幾分沙啞的聲音,接話說道,正是南京國子監祭酒方堯春的兒子方曠。
「是啊,如說糧價過高,那他賈家的人一樣在淮安府和揚州賣著高價糧,如是要抓,也該先抓著他們金陵賈家的人,聖賢說,其身正,不令而行,其身不正,雖令不從。「內閣大學士郝繼儒的孫子郝希先,譏笑說道。
方曠笑了笑,道:「郝賢弟說的是,己身不正,何以正人?永寧伯想要抓我等,首先就是打自己的臉,再說縱是抓我等,不知我等觸犯了國法那一條哪一款?」
潘向東笑了笑,說道:「就是這個理兒,我們規規矩矩做著生意,他還能隨便抓人。」
他就不信,他們這些從金陵來的人,那位永寧伯敢都抓了,那時江南之地勢必沸反盈天!
然而,就在這時,一個穿著短打衣衫的仆人神色匆匆過來,聲音驚惶說道:「公子,不好了,錦衣衛,外麵來了大批錦衣衛。」
錦衣府在揚州布控已久對這幾位南京官宦子弟的公子哥的行蹤早有掌握。
賈珩那邊兒讓劉積賢前來揚州,親自抓捕,原本監控的錦衣衛探事就連同大批錦衣緹騎,直奔畫舫,開始捉拿潘向東等人。
「錦衣府的人?他們要做什麼。「潘向東沉喝一聲,重重放下酒盅,從兩個青樓女子中起得身來,麵色陰沉不定。
說話的工夫,伴隨著外間嘩啦啦的劃水聲響,繼而是急促的腳步聲,畫舫已經登上大批錦衣府衛,手中打著鬆油火把,而劉積賢領著一眾錦衣府衛,進得船艙中,目光逡巡過眾人。
劉積賢冷聲問道:「哪個是潘向東,紀有鬆?」
潘向東麵色怡然不懼,喝問道:「你是什麼人,找本公子有事兒?」劉積賢冷聲說道:「拿下!」
隨著一聲令下,身後幾個著飛魚服的錦衣衛如虎狼一般,向著潘向東衝去,按住潘向東的胳膊。
潘向東身後的小廝,見此,都是心神震撼,不敢上前。
潘向東心頭湧起一股懼意,麵上卻憤然不已,說道:「你們錦衣都督賈珩的族人都在囤貨居奇,哄抬糧價,他還有臉派人來抓本公子?」
方曠冷聲道:「賈家自己的人就哄抬糧價,你們怎麼不抓?難道怪我們搶了他們賈家的生意?
「金陵賈家的人囤貨居奇,哄抬糧價,永寧伯已經有所處置,倒是你,你倒賣戶部官糧的案子發了,觸犯國法!「劉積賢目光不善地盯著潘向東,冷聲說著,忽而瞥見一旁紀有鬆的兒子紀磊,見其似有倉皇逃走之意,冷喝道:「抓住他!」
兩個錦衣府衛連忙上前將紀磊一下子按住。劉積賢喝問道:「紀家的人?」
方才攏共就喊著兩個人,一個是潘向東,那另外一個就是紀有鬆了,隻是年紀略有些對不上,可能是紀家的年輕一輩。
紀磊麵現懼色,不敢應話。
揚州府錦衣百戶說道:「大人,這人是紀有鬆的兒子,紀有鬆昨天才回了金陵,好像是運糧去了。」
劉積賢沉喝道:「
先將他抓起來而後去金陵拿人。」
然後,看向一眾臉色蒼白的方曠等人,冷聲道:「這兩人倒賣官糧,罪證確鑿,現為錦衣府拿捕、訊問,爾等好自為之。」
隨著劉積賢領著錦衣府衛將潘向東以及紀磊等人抓住,恍若一場颶風在揚州刮起,旋即穿過秦淮河,刮向金陵的官場,引起了軒然大波。
但因為潘向東等人竟然為了牟取私利,倒賣官糧,並被錦衣府的人抓住了把柄,這還有彆於囤貨居奇、哄抬糧價,前者無法無天,已經觸犯了國法。
但當著一眾金陵公子哥的麵抓走了戶部尚書潘汝錫的孫子,還是頗具有震懾力,一時都不敢在揚州久待,匆匆返回金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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