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兔西落,金烏東升,翌日,崇平十五年,六月底的最後一天。上午時分,寧國府,賈氏祠堂中—
賈珩領著榮寧兩府的族人來到賈氏祠堂祭拜先祖,不僅僅是賈珩,還有賈族在軍中為將校的子弟,都紛紛出席這次祭祖。
如賈芸、賈芳、賈菱、賈菖等賈族族人,賈芳以及賈菖著六品武官袍服,其他人也多是七品的百戶官,人人神采奕奕,麵上多是見著自豪以及欣喜。
而這一幕引得賈族一些嬤嬤、丫鬟、小廝的矚目。
在賈珩未成族長之前,每一次祭祖,何曾見過這等放眼望去,黑壓壓的都是朝廷武官的一幕。
事實上,今天不僅是賈珩因受封一等永寧伯,光耀門楣,還有寧榮兩府在神京八房的庶支,有了官身之後,告慰列祖列宗。
不少賈氏族人在賈珩執掌京營以後受了益,對賈珩這位族長,人心所望,心服口服。
眾人進入五間正屋列成的祠堂,隨著賈族之中童生出身,輩分最高,年歲最長,頭發花白的賈代儒,高聲念著表文,賈珩與賈政作為寧榮兩府如今的掌舵人,又是寧榮兩府在外麵的大官,朝著賈家的先祖行禮。
而賈母也引著邢、王兩夫人以及賈府的女眷在另外一旁祭拜。
待祭祖而畢,已是晌午時分,賈珩又在寧國府的幾座跨院中,設宴款待寧榮兩府族人。
賈政看著一眾子弟,心情頗為高興,對著一旁的賈珩,語氣振奮說道:「子鈺,我賈族人才興旺,欣欣向榮呐。」
賈珩目光掠向正在向著族中同族長輩敬酒的賈族年輕子弟,輕聲道:「族中子弟,最近成才的是有不少,文武都有。」
如賈珍、賈赦,更多是擔心庶強嫡弱,故而有意打壓,不然以榮寧兩府的人脈,難道扶持不了同族子弟?
於是,就造成了賴尚榮、賈雨村等人都能為官作宦。
如說是為了避禍,這是避禍的樣子?分明是寧與友邦與家奴,不與同族子弟的心理作祟。
而這種考量,有一說一,還是有一定道理的因為某種程度上在他的身上得到了印證,從賈赦、賈珍的視角看去,庶支崛起之後,榮寧兩府幾乎由他話事,而賈族的賈蓉、賈璉、賈琮,甚至寶玉都被全麵壓製。
不想賈珩一句文武都有,明顯截中了賈政的心事,賈政歎了一口氣,說道:「子鈺,寧國府這邊兒習武從軍的不少,西府那邊兒,現在隻有一個琮兒,寶玉他也沒有進學。」
賈珩道:「寶玉年歲還小,倒也不急,再說珠大哥也是到了十四歲才進學,琮哥兒比寶玉年歲也大一些。」
賈政點了點頭,說道:「子鈺,你閒暇的時候也教導教導寶玉。「寶玉平日不是去學堂讀書的嗎?」賈珩問道。
經過幾度規訓之後,寶玉現在再不想去學堂,也隻能在學堂待著。
「去了是去了,但寶玉究竟學了多少東西,誰也不知道。」賈政看向此刻正在與賈環在一旁坐著,悶悶不樂的寶玉說道。
賈珩默然片刻,說道:「那我回頭問問學堂的先生,看看寶玉的功課差在何處。」
真要用心教寶玉,未必教不好,誰在初中沒有貪玩過,而通過環境影響,最終有些人能夠還是能夠走向正軌。
賈政對著一旁的小廝吩咐著,不多時,賈琮、賈環、賈蘭、寶玉等西府男丁,紛紛過來向著賈珩敬酒。
「見過珩大哥。」
今天是因賈珩封為一等伯的大喜日子,這些年輕一輩的自要過來敬酒慶賀。
賈珩目光溫和幾分,笑了笑道:「你們幾個都起來吧。」
在眾人道謝聲中,賈珩打量向賈琮,其人年歲十三四歲年紀,身形瘦削,衣衫簡素,目有靜氣,而後再看向一旁的賈蘭,卻見賈蘭小身板挺的筆直,似是小大人一般。
而賈環則是繃著小臉強裝著,隻是心頭怯懼,眼珠滴溜溜轉著,不時抬眸偷偷瞧了賈珩一眼,似有幾分賊眉鼠目。
寶玉則是耷拉著腦袋,好似霜打的茄子一樣。
兩個兒子的模樣,看得賈政眉頭緊皺,嘴唇張了張,想要嗬斥,卻因為賈珩在這兒,不好當堂教子。
賈珩默然片刻,對一旁的小廝吩咐道:「去將我準備的禮物拿來。」不多時,幾個小廝準備了一個個托盤,端將過來。
「琮哥兒,這套筆墨紙硯還有一套《四書集注》《時文說苑》是送給你研讀的,爭一口氣,將來讀書讀出名頭來,給祖先臉上增光添彩。」賈珩拿過托盤上的盒子,遞送給賈琮,勉勵說道。
賈琮麵色微動,一板一眼,拱手道:「謝過珩大哥。」
賈珩目帶嘉許,說道:「這還有一塊兒玉佩,是我讓匠師打造而來的算是慶賀你進學,說來我賈家這一代是玉字輩,所謂君子如玉,溫潤而澤,君子如水,利物不淨,你父親和兄長正是因為沒有克己修身,這才落得那般田地,你要引以為戒。」
「多謝珩大哥。」賈琮麵色鄭重,拱手說道。
賈珩看著點了點頭,賈琮如果能讀出來名堂,也能為賈家壯幾分聲勢。賈珩說著,拿
過另外一個木盒,看向一身錦繡斑斕袍子的賈蘭。
賈蘭年歲僅僅才有六歲,賴李紈平時教導得力,看著一絲不苟如小大人一般。
其實有些悲哀,這樣的童年,毫無快樂可言。
賈珩道:「蘭哥兒,這一套筆墨紙硯是給你的,等會兒讓小廝抱到你屋裡。」
「謝謝珩叔。」賈蘭脆生生說道,目中見著崇敬以及·····孺慕。
「好好學,你們兩個以後有什麼事兒,可以直接來找我,等我得空的時候,也會考察你們的功課。」賈珩笑了笑,輕輕拍了拍兩人的肩頭,勉勵說道。
賈琮聞言,心緒激蕩,拱手說道:「多謝珩大哥厚愛。」賈蘭也小大人般,規規矩矩行了一禮。
見著這一幕,周圍一眾賈族子弟麵上都見著羨慕,現在以賈珩的權勢、地位,能說出直接來找我的話,分量頗重。
賈珩叮囑了賈琮以及賈蘭,轉而看向寶玉,喚道:「寶玉。」「珩大哥。」寶玉心頭打了個一突兒,硬著頭皮,拱手說道。
賈珩道:「你也得好好上進才是,不過,雖然上次沒有考中,但也不要氣餒,你年歲還小,以後機會多多的是。」
對寶玉,哪怕不看在同族的麵子上,也要看在元春的麵子上。
對寶玉叮囑了幾句,又看向賈環,取過一張弓,說道:「這張弓,你收好,好好習練武藝,將來隨我從軍,如你那些哥哥一樣,將來在軍中謀個一官半職的。」
賈環伸手接過弓,道:「謝謝珩大哥。」
這會兒,薛蟠因為月底最後一天從五城兵馬司回來,正在一張酒桌上與賈族子弟吹噓的舞馬長槍,這時,搖著一顆大腦袋,舉著酒盅,笑嗬嗬說道:「珩表兄,我敬你一杯。」
賈政皺了皺眉,說道:「文龍,你剛剛回來,少喝一些,喝的醉醺醺的,成什麼樣子?」
「姨父,我好不容易出來一遭,敬珩表兄一杯,珩表兄現在都是一等伯,我心裡高興。」薛蟠許是吃多了酒,此刻說話沒有太多顧忌,臉盤上笑嗬嗬。
賈珩舉起酒盅,說道:「文龍,我與你喝一杯,等會兒早些回去歇息,省的姨媽擔心。。」
薛蟠連忙舉起酒盅,敬著賈珩一杯。另外一邊兒,天香樓,二樓—
樓閣之中,珠翠輝麗,釵裙環襖,花團錦簇,錦繡盈眸。
賈母與秦可卿圍著一張桌子居中而坐,下方坐著鳳紈、邢王二夫人,薛姨媽,釵黛、四春、雲岫、二尤等一眾金釵以及各人的丫鬟。
鳳姐笑了笑,也不知是不是因為這兩天的獎勵,花信少婦眉梢眼角流溢著嫵媚氣韻,玉容明豔動人,說道:「老祖宗,現在族裡真是人才輩出,我瞧著廊下的芸兒都出息了,看著都是七品的武官了。」
賈芸現在是京營之中的百戶官兒,相比原著中還需要走賈璉的門路求個園子裡種樹的活計,無疑是出人頭地。
賈母笑了笑,說道:「珩哥兒一個人帶著全族都好了。」
這就是一人之力蔭及一族,不僅是賈政升了四品,就連族中的子弟也都紛紛從軍有了前程。
而賈母笑了笑,蒼老目光微微失神,心頭同樣在想著寶玉,進學試都沒有通過,反而讓琮兒拔了頭籌。
寶玉從小沒吃過什麼苦,也不能從軍,如實在不行,等寶玉大一些,讓珩哥兒想想法子,給他捐個官兒也就是了。
王夫人手中緊緊捏著佛珠,麵無表情,好似周圍的熱鬨與自己無關。下方坐著的元春,豐潤白膩的臉蛋兒見著失神,分明也想到了自家弟弟寶玉。
就在這時一個嬤嬤上來,笑道:「老太太,太太,珩大奶奶,珩大爺在下麵給寶二爺他們贈了東西。」
此言一出,天香樓眾人都是好奇地看向那嬤嬤,目帶期待。
無他,一來賈珩賞著東西,有些稀奇,二來賈珩在祭祖慶賀封爵之時的贈物可能有著幾分彆的意味。
那嬤嬤笑道:「送了琮哥兒一塊兒玉佩還有一些筆墨紙硯、書籍什麼的,同給了蘭哥兒一套筆墨紙硯,給環哥兒一張弓,說是讓環哥兒好好練箭術,以後好從軍呢。」
賈母聞言,笑了笑道:「琮哥兒進了學也是應該的,蘭哥兒年紀小,環哥兒性子淘了一些,給了寶玉什麼?」
嬤嬤笑道:「勉勵了幾句,彆的倒沒說什麼。賈母:「......」
不是,什麼都沒給,你笑什麼?還有剛剛提著寶玉做什麼?王夫人捏了捏佛珠,麵色變幻,隻覺吃了蒼蠅一樣。
成心的吧?都給了東西,惟獨不給寶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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