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珩伸手揩拭著甄雪眼角的淚痕,低頭輕輕噙住冰涼,轉而看向甄晴,冷聲道:“過來勸勸你妹妹。”
甄晴這會兒也緩過神來,睜開眼眸,怔怔看向自家妹妹,挪動宛如散架的身子爬將而來,伸出手輕輕撫著甄雪的婉麗的臉蛋兒,顫聲道:“妹妹,是姐姐不好,姐姐一時豬油蒙了心,妹妹彆往窄處想,事已至此,隻當被狗咬了一口。”
甄雪:“???”
賈珩:“……”
這個毒婦,說誰是狗呢?大手刷地揚起。
甄晴這時磨盤受襲,嬌軀劇顫,回轉過神,柳眉倒豎,狹長清冽的鳳眸閃過狠辣的決絕,冷聲道:“賈珩,你再打本宮,信不信本宮和你魚死網破?”
賈珩冷笑一聲,說道:“嚇唬誰呢?”
說著,伸手捏了捏甄晴粉膩的臉蛋兒,就是逗弄這位心思鬼祟的毒婦,不過倒也沒有繼續打著甄晴,有些事兒需要循序漸進。
甄晴拉過甄雪的玉臂,輕聲說道:“妹妹,是我的錯,姐姐回去以後任打任罵,你不要嚇姐姐啊。”
甄雪仍是淚流滿麵,一言不發。
“妹妹,歆歆還小。”
“做下這等沒臉的事兒,還有何臉麵苟活世間?”甄雪輕輕轉過臉去,將螓首在絲被之中,聲音仍有幾分酥軟嬌俏,隻是那股死灰一般絕望之意讓人心頭一跳。
如是一心求死,誰也攔不住。
吞金,上吊,投河,半夜三更,無人看著,總有一種死法,可以悄無聲息。
楚王妃甄晴臉色刷白,目光抬眸看向賈珩,臉上帶著憤恨。
見甄雪仍是沉浸在一種萬念俱灰,生無可戀的悲傷中,賈珩眉頭皺了皺,低聲道:“彆是餘毒沒有解清?我再解解毒?”
甄晴:“……”
甄雪:“???”
但少婦還未定神,忽而秀眉一蹙,珠淚滾滾的美眸倏然睜開,檀口中發出一聲膩哼,目光又羞又惱,幾是難以置信。
“王妃,當這是一場夢,何苦給自己過不去呢?”賈珩溫聲說著,俯身下來,湊近甄雪耳畔,低聲道:“原不是你的錯,是你姐姐的錯,我已經教訓過她了,你彆生氣了。”
甄雪嬌軀輕顫,連忙閉上美眸,聽著宛如自己平常哄著歆歆的語氣,芳心一時複雜莫名,而後,隻覺溫熱氣息再次湊近,讓人心煩意亂,不能自持。
賈珩輕歎了一口氣,說道:“歆歆還小,還不能離了娘,現在北靜王爺還在邊關,不定有什麼事兒,你真的願意拋下歆歆這麼小的一個孩子?”
“我……我對不起王爺。”甄雪顫聲說道,緊緊閉上眼眸,卻是經賈珩之言想起自家女兒。
“是他對不起你!”這時,甄晴見甄雪存了死誌,再也忍不住,將所知之事和盤托出,冷聲說道:“他這些年和那些小廝狐混狗擋,不走正路。”
說到不走正路,也不知想起什麼,聲音帶著幾分咬牙切齒,道:“早早將身子骨搞壞,現在你生不出繼嗣的罪魁就是他!現在你那家裡的老虔婆還要說你,太過獨寵一人,不顧宗族綿延,你那夫君是一句話都不說,就看著你受委屈!”
“姐姐……”甄雪聞言,芳心微震,盈盈如水的美眸滿是難以置信,心湖中卻回想起以往種種。
她與王爺成親幾年,好像除了過門那天,此後再無有過。
甄晴豔冶玉容上見著冷意,譏笑道:“妹妹有多久沒和他在一塊兒了?人人都說專寵於你,姐姐瞧著怕是他早就……不中用了。”
賈珩正在一條鞭法,攤丁入畝,聞言,麵色微頓,心頭生出一股古怪,這是前世一樣的騙婚?
好像怪不得甄雪……
此刻,甄雪一張花樹堆雪的臉頰羞紅如霞,聲音發顫說道:“王爺他……”
“是他對不起你!”甄晴在一旁打斷話頭,鳳眸含煞,道:“讓你一個女人承受閒言碎語,算是什麼大丈夫?”
甄雪張了張嘴,一時無言,隻是輕輕閉上美眸。
甄晴見得這一幕,又是給自己找補起來,勸說道:“如果不是見妹妹可憐,姐姐何苦做這惡人?咱們從小一床吃,一床睡,姐姐怎麼會害你呢?”
甄雪眉頭緊皺,麵色變幻,心底幽幽歎了一口氣。
壞了她的清白,還沒有害她?
而且姐姐有沒有問過她?她們甄家,豈能這般不守婦道?現在更沒了清白,敗壞門風。
賈珩勸說道:“甄雪,常言道,人命關天,事急從權,先前隻是因為解毒,又不是有心之失,王妃還是……冰清玉潔的。”
說著,就覺得古怪,一時間想換個成語,敘說道:“王妃在我眼裡,一直是白玉無暇的。”
甄雪凝了凝秀麗的眉,清眸抬起,看向那目露關切少年,心尖一顫,隻是聽著少年說話,心頭又羞又惱,甚至有些無語。
方才如果還能說是解毒,現在又是做什麼?趴在她身上,一邊肌膚相親,一邊說她冰清玉潔?還有說著說著,上手什麼?
而就在這時,也不知是不是麗人皺著秀氣的眉頭實在太過賢妻良母,賈珩又是……
“嗯,你現在還有餘毒未清,臉上還有些發燙,我給你解解毒。”賈珩一本正經道,伸手輕輕撫著甄雪的臉蛋兒,觸感柔膩。
甄雪盈盈如水的美眸閃過一抹慌亂,紅暈方褪的臉頰,再次浮起一層嫣然緋紅,輕輕將螓首轉過一旁,分明被賈珩的連篇鬼話弄得心煩意亂,思緒複雜。
什麼解毒,糊弄鬼呢!
甄晴在一旁看的就是一愣,秀眉之下,鳳眸寒芒閃爍,這人對她,與對她妹妹的態度,幾是天壤之彆。
先前之恥,她定要加倍奉還!
正在暗暗發狠時,賈珩抬眸之間,一把拉過嫵媚眉眼見著幾分狠厲的甄晴,冷聲說道:“你來之前,還有沒有其他人知道?”
甄晴嚇了一跳,錯愕了下,低聲道:“除卻本宮一個貼身女官外,再沒彆的人,那女官也不知道本宮請你來做什麼。”
因為終究要算計著賈珩與甄雪,自然不適合讓太多人參與,容易走漏風聲。
賈珩麵色鄭重,低聲道:“甄晴,此事如是傳揚到楚王耳邊,你覺得楚王會不會饒了你?一個與其他男人有染的王妃,還是被……”
冷笑說著,瞥了一眼磨盤,目光咄咄地看向甄晴,冷聲道:“總之,這樁事出了這個門,我是不會承認半分,你也是偷來的鑼敲不得,給我守口如瓶。”
甄晴聞言,先是嬌軀一顫,目光驚恐,倏然聽到賈珩的冷漠之言,心頭忽而生出一語,提起褲子不認賬。
旋即鎮定下來,冷聲道:“你以為你不承認就好了,一旦父皇知道你與本宮有染,為了皇室體統,豈會放過你?賈珩,現在我們是一條繩上的螞蚱,誰也逃不了。”
如是讓眼前這條大魚脫鉤兒跑了,她真就成了徹頭徹尾的笑話!
剛才還在賈珩身下鶯啼婉轉的麗人,此刻很快收拾心情,已是再次出言威脅起賈珩。
“我那是中了你的算計,隻要解釋一番,情有可原,聖上顧全大局計,也不會揪住不放,況且這世道對男人總歸要寬容一些,而你……可是要浸豬籠的!千夫所指,惡名遠揚!甚至連累甄家。”賈珩目光冷冷看向酡顏玫紅的楚王妃,說著,伸手就去堆著甄晴的雪人。
甄晴正自聽著賈珩的威脅之言,見此,鳳眸惱怒,打著賈珩的手,雙手抱肩,冷聲道:“你再敢無禮?”
眼前之人好像剛剛欺負她慣了一樣,動手動腳的。
賈珩道:“你身上哪裡我沒無禮過?”
甄晴:“……”
她甄晴發誓,定要殺了他!
賈珩冷聲道:“甄晴,我不會告訴楚王,但這件事兒,你妹妹畢竟無辜,你以後不得挾製於她,甚至儘量忘了此事,否則就是逼她去死。”
甄雪在下方正自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一張溫寧如水的雪膚玉顏彤彤如霞,意亂情迷之間,聽著少年與自家姐姐的對話,心思複雜。
當聽著少年“逼她去死”之言,芳心輕顫,一時羞憤難言,混合著說不出的感觸。
不是,既然知道她無辜,為何還在……對她魯莽無禮?
賈子鈺,你究竟要哪樣?
好在賈珩與甄晴談判,隻是擺明車馬,漸漸按兵不動。
甄晴聞言,冷睨了一眼賈珩,低聲說道:“她是我的妹妹,我自不希望她出什麼事兒。”
如早知現在,就是打死她,她也不會這般……可惜世上沒有後悔藥可知。
賈珩也不再多言,一邊兒調兵遣將,一邊兒看向仍在裝死的甄雪,溫聲道:“剛才的話你也聽到了,你姐姐現在偷雞不成蝕把米,以後不會難為你的,你彆為她的錯給自己過不去了。”
事情既已發生,那麼就妥善解決就是,至於彆的……走一步看一步吧。
聽著少年的開解之言,甄雪抿了抿唇,心思複雜莫名。
甄晴也順勢勸說道:“妹妹,這人說的是,都是姐姐不好,縱是要下十八層地獄,姐姐下,姐姐也是見你苦了這麼多年。”
“姐姐,彆說了。”甄雪羞怒說著,隻覺心亂如麻,而且這人還在與她肌膚相親。
賈珩看向將宛如牡丹花蕊嬌豔明媚的臉蛋兒,羞憤地轉過一旁的甄雪,湊到麗人已見著微汗的耳邊,低聲說道:“甄雪,陰差陽錯,露水情緣,你我各自珍重,不要尋死覓活了,你隻當是一場好夢,夢了無痕,歆歆還小,她那般聰明伶俐,你忍心丟下她一個人,讓她從小就沒了娘嗎?”
甄雪聽著少年的話,貝齒咬了咬瑩潤粉唇,仍是一言不發。
“好了,彆胡思亂想了,幫你解完毒,我也得回去了。”賈珩溫聲說道。
甄雪仍不理賈珩,將秀發散亂的螓首埋在錦被之中,幾是如死人一般,任由施為。
見得此幕,甄晴秀眉緊皺,鳳眸閃了閃,看向自家妹妹以及那少年。
她和妹妹可不能白讓這人給占便宜。
看這個架勢,這人對妹妹竟是頗為憐惜,以後說不得可以羈絆住這人?
心念此處,甄晴芳心忽而一跳,隻覺遍地生寒,她怎麼能這般惡毒?對自家妹妹還這般不依不饒?連外人都不如嗎?
妹妹已經夠可憐的,甚至剛才都生出了死誌,她怎麼還能想著利用妹妹?
可一次與兩次、三次也沒什麼區彆啊,再說妹妹這些年青春寂寞,現在抿著唇不說話,應該是默認了賈珩欺負她才是。
少婦心底好似有兩個小人正在打架,麵色變幻片刻,正要拿起裙裳穿起衣服,迅速逃離這裡,忽覺四肢酸痛,尤其是……
正心頭憤恨,卻見那少年的大手又如鉗子一般,拉過自己的手臂,湊得近前。
“你……你又做什麼?”甄晴玉容微變,聲音帶著幾分顫抖,她真是怕了這人了,又是拿她胡來。
賈珩冷聲道:“得幫你妹妹出口氣。”
“賈珩,你不要太過分。”甄晴聞言,晶瑩美眸現出幾許恐懼,咬牙切齒道。
賈珩道:“放心,這次不讓你遭罪。”
就這般,從赴宴之時的戌時之末,一直糾纏到醜時。
賈珩見著夜色深沉,趕緊穿上衣裳,從後門離了酒樓,他是不能在此留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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