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姐笑了笑,問道:“你這兩天在學堂怎麼樣?”
寶玉正想著學堂,一聽詢問,麵帶頹然之色,道:“那些夫子滿口之乎者也,老和尚念經一樣,聽得人頭大,也不知什麼意趣可言。”
賈母、王夫人、鳳姐:“……”
湘雲放下手裡的九連環,笑道:“愛(二)哥哥,這話隻管等珩哥哥過來也說了去?”
許是近月以來,賈珩沒有往西府,寶玉好了傷疤忘了疼,重又恢複撒歡兒的狀態,笑道:“雲妹妹,己所不欲,勿施於人,珩大爺他向來開口閉口,聖人之言,想來是能易地而處,將心比心的。”
黛玉罥煙眉下的星眸閃了閃,拿著手帕掩著嘴,輕聲道:“寶二哥最近是愈發長進了,這聖人之言都引用了,這學堂,我瞧著也沒白去。”
言外之意,自是寶玉竟知道拿著聖人的話來堵人之嘴了。
探春看了一眼黛玉,心底閃過一抹狐疑,雖仍是在往日一般刺二哥哥,可為何她隱隱覺得有些不對?
似是在為珩哥哥說話?
寶玉一見黛玉搭話,愈是欣喜,笑道:“林妹妹,你是不知道,學堂……”
就在這時,榮慶堂外的婆子,開口說道:“老太太,珩大爺過來了。”
寶玉:“……”
宛如被掐住脖子般,寶玉將後半截話堵在口中,嘴唇翕動著。
再是好了傷疤忘了疼,也隻敢背後說幾句,哪個敢當麵道不是?
眾人聞言,麵色古怪了下,想笑又不好笑。
“愛(二)哥哥……”
湘雲卻是格格笑了起來,笑得前仰後合,繼而大家都是受其感染,一同笑了起來。
黛玉也是拿著一方粉紅手帕,掩嘴嬌笑,隻是將一雙粲然星眸望向屏風之外。
珩大哥,她有段日子沒見著了。
王夫人麵色難看,她的寶玉,現在都被那位珩大爺欺負成了什麼樣子!
還有這湘雲,史家怎麼還不來人接?
念及此處,心頭憋屈,輕笑了下,似是帶著譏諷說道:“寶玉現在怕珩哥兒,倒比見著老爺還要怕呢。”
這話語氣不對,一時就沒人接。
還是鳳姐察覺到氣氛有著轉為尷尬的趨勢,輕笑道:“老太太,珩兄弟有段日子沒來了。”
賈母麵色疑惑片刻,輕聲道:“許是有什麼事兒。”
因賈珩最近在家中書房翻閱東虜的資料,就有大半個月沒過府,賈母倒也不是沒有延請過,但都被賈珩以忙於公務而推辭。
說話之間,賈珩已從屏風外,進入榮慶堂中,衝上首處的賈母拱了拱手見禮,迎著一雙雙目光,落座在一旁的椅子上,這時,鴛鴦過來端了一杯茶盅,賈珩伸手接過,道了聲謝。
賈母笑道:“珩哥兒,怎麼今兒這麼得閒?”
眾人,聞言都是投過去目光,探春同樣欲言又止。
賈珩呷了一口,衝賈母點了點頭,然後將一雙柔煦目光投向黛玉,清聲道:“我來找林妹妹。”
賈母、鳳姐、李紈、寶玉:“……”
黛玉、探春、湘雲:“???”
黛玉將一雙星眸熠熠地看向賈珩,眨了眨,將心湖泛起的圈圈漣漪撫平,柔聲道:“珩大哥,是有事?”
賈珩點了點頭,溫聲道:“妹妹最近可和林姑父去過書信?”
黛玉點了點頭,一剪秋水盈盈波動,輕聲道:“去了三封,月初還去了一封,父親中間回了一封,讓家中都好,讓我不要惦念。”
說著,黛玉眼圈兒就有些紅。
寶玉聞言,就是一臉迷茫,暗道,什麼書信?
輕聲道:“林妹妹什麼時候給家裡寫的信?我怎麼……不知道。”
鳳姐笑道:“林妹妹記掛著家裡,就往家裡書信,寄了自己給林姑父親手織的一條圍巾。”
眾人聞言,都是投去一雙雙或憐惜、或驚訝的目光。
因為黛玉作這些,並沒有聲張,此刻鳳姐一下曝出,眾人再看黛玉,目光就有不同。
父女分彆幾載,小時候就不說了,還能說不懂事,但這都大了,連見字如晤的家書都不去一封,怎麼也說不過去。
賈母歎了一口氣,說道:“玉兒是個有孝心的,可憐見兒的他們父女隔著這般遠,幾年也沒見著一回兒。”
湘雲羨慕說道:“烽火連三月,家書抵萬金,揚州千裡迢迢的,也不知林姑父見了書信,當如何欣喜。”
黛玉此刻聽著眾人的敘話,抬起霧氣潤生的眸子,看著對麵的少年,正對上一雙溫和的目光投來,連忙垂下彎彎眼睫,芳心不由漏了半拍。
賈珩道:“那等會兒,林妹妹再寫一封吧,我也正有書信隨著一同遞送過去。”
黛玉驟聞此言,嬌軀輕顫了下,也不知想起了什麼,粉膩臉頰就有些熱,一剪秋水抬起,靜靜看向賈珩。
探春也是抬起明澈的眸子,一瞬不移地看著對麵的少年。
賈珩道:“此中另有隱情,等下再和妹妹細說。”
黛玉螓首點了點,“嗯”了一聲。
賈母凝了凝眉,笑了笑道:“你們兩個,這是賣的什麼關子?珩哥兒,現在不能說說吧,老身見著也擔心的緊。”
鳳姐也笑道:“若不是什麼機密,也和老祖宗說說才是,省得讓人提心吊膽的。”
迎著一雙雙或是好奇,或是凝重的目光。
賈珩默然了下,沉吟片刻,道:“此事明日就會由通政司見諸邸報,林姑父上疏京城,欲整頓鹽務,內閣正在籌計此事。”
“鹽務?”榮慶堂中眾人,都是麵麵相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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