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地一個婆子從外間挑簾進來,笑道:“太太,姑娘,珩大爺,林姑娘來了。”
說話之間,黛玉在丫鬟紫鵑的陪同下,在丫鬟引領下,進入內廂,一見賈珩,明眸皓齒的少女,掩嘴笑道:“哎呦,不想珩大哥也在,真是來的不巧了,早知珩大哥來,我就不來了。”
賈珩道:“……”
黛玉這話究竟是什麼意思?
所以,他現在拿的是寶玉的劇本?
寶釵笑著起身,攙扶著黛玉落座,問道:“妹妹這話說的是何意?”
黛玉星眸瞧著寶釵,淺笑柔語道:“要來一群都來,要不來一個也不來,今兒珩大哥來了,明兒我再來,如此錯開了來,寶姐姐這兒豈不天天有人來?這兒也不至太冷落,也不至太熱鬨,姐姐怎麼反不解這意?”
寶釵聞言,心頭微動,笑著輕聲道:“似是這麼個理兒。”
這時,薛姨媽笑著招呼著黛玉,寒暄了幾句。
黛玉嗅著寶釵身上的一股芬芳,問道:“姐姐用的是什麼香?”
寶釵笑道:“我平時不大熏香。”
薛姨媽笑道:“寶丫頭從來不在衣服上熏香的。”
鶯兒在一旁插話說道:“姑娘,許是冷香丸的香氣罷?”
寶釵輕聲道:“許就是冷香丸了。”
賈珩看向靜靜敘話的二女,一纖美,一豐潤,不知為何,心頭浮起四個字,環肥燕瘦。
可卿雖兼釵黛之美,但眼前的釵黛,卻自有其姝麗芳姿。
黛玉一剪秋水明眸盈盈波動了下,詫異問道:“冷香丸?”
寶釵笑道:“原是打小兒有著病根兒,說是先天壯兒,一個癩頭和尚給了個仙方,給了一包異香異氣的藥末做藥引,說來,這方倒也稀奇,要春天開的白牡丹花蕊十二兩,夏天開的白荷花花蕊十二兩,秋天的白芙蓉花蕊十二兩,冬天的白梅花花蕊……”
賈珩聽著寶釵在敘說著冷香丸的來曆,提及癩頭和尚,目光深深,心頭陷入思索。
黛玉聽完寶釵講述完冷香丸的來曆,笑道:“這可真是難得的,且都是雪白花瓣兒作料。”
說著看向賈珩,道:“珩大哥,你說是吧?”
賈珩笑了笑道:“確是十分難得,隻是薛妹妹,儲備的藥丸可還多?如是一輩子吃這藥,總有用儘的時候,不若將那藥引和藥方,我回頭尋杏林好手瞧瞧,再多配一些藥來備著。”
他更多是好奇,這世界真的有仙藥?
不過,寶釵體內熱毒這種東西,許是成了親之後,就不需用藥了罷。
大概,也許。
至於藥方,他前世精研道藏,其實也看過一些醫書,在他看來,花之類應是佐性之藥,或起混淆之用,真正起作用的其實是那藥沫。
“提起這種折騰名堂,還是比不過妙玉的各種雨水,雪水,霜水,露水。”
寶釵輕笑了下,柔聲道:“藥沫還有小半包,連同那藥方,等會兒給珩大哥瞧瞧。”
黛玉在一旁聽著二人的敘話,星眸閃了閃,抿了抿粉唇。
過了一會兒,婆子過來,笑道:“太太,酒備好了呢。”
薛姨媽笑道:“吃兩盞酒,暖暖身子。”
說話間,幾人就聚在小桌上吃酒、閒談。
一直到未申之交,用罷了酒。
薛姨媽又要留飯,賈珩婉拒道:“姨媽,等下還有事兒,改天再一同用飯罷。”
他想等下去瞧瞧惜春。
薛姨媽見此,因不知賈珩所言之事究竟是不是公務,倒不好強留。
黛玉輕笑說道:“姨媽,天色也不早了,我也一同過去罷。”
說著,和一旁的寶釵道了彆,同時帶了那藥方和一小撮藥沫。
薛姨媽點了點頭,著丫鬟送著賈珩和黛玉出了廂房。
抄手遊廊之上,二人並排行著,黛玉輕聲道:“珩大哥這就要回東府那邊兒?”
賈珩笑道:“去惜春屋裡坐坐。”
黛玉星眸熠熠,輕笑了下,道:“那珩大哥,我帶你過去罷。”
賈珩點了點頭,笑道:“行,省得我等下還要尋丫鬟問路。”
兩個人說話間,就沿著抄手遊廊緩行著。
賈珩笑道:“林妹妹氣色紅潤,健步如飛,看著倒是比以往好了許多。”’
黛玉緊了緊身上披著的紅色大氅,偏過螓首,衝賈珩笑了笑,柔聲道:“許是剛剛飲過酒也是有的。”
賈珩默然了下,道:“上次和林妹妹說過,要多多愛惜身子骨兒才是。”
黛玉輕柔的聲音中帶著幾分自憐之意,幽幽歎了一口氣道:“生來體弱多病,吃藥比吃飯都多,藥方都換了幾種,也沒什麼道士和尚給配冷香丸、暖香丸。”
最後還是沒忍住,酸溜溜了一句。
賈珩麵色愕然了下,對黛玉的小孩兒求關注的心思倒是生出幾分有趣,輕聲道:“林妹妹,我這兩天尋個郎中,幫林妹妹籌謀個食補的方子,調理調理腸胃。”
黛玉聞聽此言,嬌軀微震,轉過螓首,回眸看向賈珩,柔聲道:“一再勞煩珩大哥費心,於心不安了。”
賈珩溫聲道:“應該的,林姑父在信中也托付我照顧你。”
黛玉聞言,螓首偏轉而過,星眸微微垂著,一時竟不言語了。
落後二人好幾步遠,紫鵑拉著小丫頭雪雁,不使其上前打擾敘話的二人。
二人說話間,也到了惜春院落,見得入畫站在門口與一個婆子似在吵架,但其實主要是婆子在說落著入畫。
“姑娘正是長身子的時候,讓媽媽往廚房喚的雞蛋羹,都兩天沒要過來了。”入畫凝眉說道。
那婆子說道:“姑娘隻指使了我去,但那些後廚掌勺的,各個都說天天這樣,大冷天的折騰人,說落我了好幾回,哪次去我都一肚子氣,你若是不信,你自己去要。”
入畫聞言,麵頰漲紅,急聲道:“我代姑娘每次都給你十文,就是讓你跑腿的,怎麼反過來讓我去要呢?”
她是大丫鬟,還要伺候姑娘,與後廚爭論的事兒,哪能經常跑去?
那婆子冷笑道:“一天十文八文的,都夠不著去受夾板子氣,正經的千金小姐,給那後廚支些銀子,都能吃著小灶來,平時學畫倒也沒少使著銀子,怎麼在吃食上倒是儉省許多。”
兩人正自口角著。此刻,屋裡的惜春,伏在書案前,看著一副畫,搓了搓略有一些發冷的小手,兩彎秀眉蹙了蹙,聽著屋外的爭執,一時間有些心煩意亂。
離了座,行至門前,掀開棉布簾子,站在廊下,一張原本粉嘟嘟的小臉上,霜色幽幽,清脆的聲音響起,道:“你們兩個吵什麼呢。”
那婆子斜眼瞧了一眼惜春,不陰不陽笑道:“姑娘若是有能為,隻管打發了後廚去開小灶,我是個老朽沒能為的,給姑娘辦不了多少事兒。”
惜春聞言,一張俏麗的小臉滿是鬱怒之氣,也不知是冷得,還是氣得,削肩顫抖著。
賈珩站在不遠處瞧著,麵色漸漸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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園子戲和朝堂戲是交錯著寫的,該寫的時候,都會大書特書。
記得前麵有人說大幅度朝堂戲時,就說過這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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