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儀聞言,麵色微變,道:“大人,卑職這就前去布置。”
賈珩連忙叮囑了一句:“此事不要走漏風聲,就說年關臨近,諸司要做好防火、防盜之事。”
範儀點頭稱是。
待範儀離去,賈珩轉而看向謝再義,問道:“謝指揮,最近東城治安如何?”
謝再義拱手道:“雖不敢言路不拾遺、夜不閉戶,但百姓安居樂業,各得其時。”
賈珩點了點頭,道:“先做著,等明年看情況,再調你回京營,果勇營正是用人之時。”
讓謝再義待在東城指揮任上,的確有些大材小用。
而且還有一個問題,就是上麵沒位置了。
謝再義麵色激動,道:“多謝大人,卑職早就想回京營了,哪怕在大人手下任百戶,也欣然而往!”
當初,謝再義還覺得東城是個好差事,但隨著賈珩都督一軍,旋即又領兵剿寇而還,心思也不由活泛起來。
不提賈珩暗中如何籌謀,卻說京營之中,在王子騰放出整軍方略後,京營一些在淘汰之列的軍校,就人心惶惶,流言四起。
這就和公司傳出突然要裁員一樣,人心惶惶。
當然,關鍵是近年以來,水旱不收,災害頻仍,許多京營將校、軍卒都靠著京營一份祿米養活家小,這一下被裁汰了好幾萬人,牽涉人廣,怨氣衝天,自要鬨事。
彆說是王子騰來,賈珩親自主持也沒用。
至於一些高階將校,同樣私下走動串聯,因為王子騰要清查曆年空額,勒令他們補齊貪墨餉銀。
一時間,一些將校開始暗中通風報信,京營中人心惶惶。
而王子騰倒也稱上一句雷厲風行。
是日,午飯過後,在位於龍首原以西的奮武營,王子騰開節帥軍帳,升起大纛,傳令十二團營遊擊將軍以上高階將校,至軍帳議事。
中軍大帳中,王子騰頂盔貫甲,麵色淡漠,居中而坐,身後行軍主簿方冀,記室參軍紀閔,一左一右候著。
中護軍將軍倪彪,則率領護軍兵丁,將中軍大營圍攏的水泄不通。
不同於魏晉之時,中護軍往往典掌禁軍,守衛禁中,總統武將,位高權重,如今的中護軍則更像是主帥親兵將軍。
如京營節度使這種帥臣,身旁自有護軍,官階等同四品參將,領三千兵丁,便於統懾諸將。
嶽慶、姚光、龐師立等人率領所部將校,扈從左右。
薛蟠這會兒也穿上一身陳漢製式官軍號服,在中護軍將軍倪彪身旁,銅鈴般的大眼睛骨碌碌轉動著,打量著軍帳中的武將。
王子騰濃眉下的冷漠目光,逡巡過十二團營遊擊將軍以上的將校,沒有瞧見賈珩的身影,不由皺了皺眉。
“不來也好!”王子騰想了想,心頭冷笑一聲,倒也沒在意。
此刻不僅僅是賈珩沒來,十二營都督也有好幾位都督、都督同知托疾沒來,有些都是超品公侯伯,王子騰也奈何不得。
軍帳之中,一時間也來了六成將校。
王子騰沉聲道:“諸將聽令,本官受天子之命,整頓京營,現令諸營,效太宗時揀選諸省精銳之法,行期一月的選鋒校兵。”
下方眾將聞言,麵麵相覷。
王子騰又沉聲道:“行軍主簿方冀,記室參軍清點諸營花名冊,稽查空額!都督僉事李勳,參將嶽慶、遊擊將軍姚光為選鋒使,赴諸營點兵!護軍將軍倪彪領中護軍兩千人,隨同檢驗兵丁!揚威營參將龐師立,領所部神樞營五千騎卒,往來巡弋諸營,不得有誤!”
一條條軍令下達,下方眾將臉色難看,目光漸漸陰鬱起來。
這是要玩真的了!
但這會兒,中軍大帳內外煞氣騰騰,自不敢抗命,齊聲應是。
王子騰見得這一幕,心頭也有些欣喜,緩和了語氣,說道:“諸位,此次稽查空額,隻追及一半銀子,不涉其他,還望爾等諸將感惜本帥之寬宏,好自為之!”
這自是在方冀的建議下,借鑒的來自賈珩整頓果勇營的“成功經驗”。
而王子騰自認已經麵麵俱到,仁至義儘,將這些空額填補過來,正好拿出來一部分安頓士卒,剩下來的再籠絡投效而來的將校。
當然,如果有人過來投效,主動配合整軍,他也會酌情減少。
待吩咐諸將遞交所部花名冊,一場轟轟烈烈的京營整軍,自此拉開帷幕。
薛蟠此刻,銅鈴大的眼睛,亮光熠熠,暗道:“這就是舅舅,竟比珩表兄還要威風。”
念及此處,見周圍的中護軍各有職事,心頭也有些癢癢,快步行到王子騰跟前,學著一些武將的樣子,做抱拳之狀,道:“舅舅,可有什麼吩咐。”
王子騰皺了皺眉,道:“軍中,上下呼以官職,你當稱我節帥。”
薛蟠撓了撓大腦袋,嘿嘿一笑道:“是,舅舅。”
王子騰:“……”
碰上這麼一個外甥,多少有些頭疼,王子騰皺了皺眉,沉聲道:“你隨著方主簿下到其他營盤看看是怎麼稽查空額的,也能學些東西。”
薛蟠聞言,心頭大喜,說道:“舅舅,我這就去!”
王子騰想了想,又不大放心,喚過一個家將,吩咐道:“吉慶,你帶著他去。”
“是。”那家將頓時應命去了。
神京城,如意坊
這是一座占地廣闊、佳木秀鬱的宅邸,正是南安郡王宅邸。
王府亭台樓閣,假山水榭,氣象儼然。
夜幕降臨,布置奢麗的書房之中,卻燈火通明,溫暖如春。
南安郡王嚴燁,坐在一張黃花梨木製的太師椅上,身後有著兩個年輕貌美的姬妾捏著肩膀,嚴燁雖年近五十,但龍精虎猛,僅僅姨娘就納了二十三房。
此刻,不遠處的椅子上,赫然列坐著理國公之孫現襲一等子柳芳,修國公之孫現襲一等子侯孝康,以及前軍都督僉事石光珠、威遠將軍馬尚等人。
“王爺,王子騰開始整軍了,軍令下午之時,已傳遍諸營,選鋒校兵。”後軍都督僉事,也是修國公之子,一等子侯孝康麵色凝重,低聲道。
南安郡王冷笑一聲,說道:“先讓他折騰著,現在怨氣還不夠大,現在這麼寒冬臘月的,裁汰這麼多士卒,勢必要鬨出幾場亂子。”
柳芳猶疑了下,道:“王爺,我們的人……”
“先不要輕舉妄動,本王現在覺得,或許不用我們的人動,就有人會坐不住。”南安郡王麵色幽沉,打斷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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