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姨媽卻沒有惱,輕聲道:“我瞧著寶玉倒是個好的。”
薛蟠在一旁聽著,卻臉色大變,急聲道:“媽,你難道想讓妹妹和寶玉……”
薛姨媽臉色一白,怒斥道:“你小點兒聲,大半夜的,胡亂嚷嚷什麼。”
寶釵蹙了蹙秀眉,瞪了一眼自家兄長,芳心湧出羞惱。
薛蟠連忙伸手捂住了嘴,隻是大臉盤上有著怏怏之色,低聲道:“媽,寶玉……他論爵位也襲不上,看著也不像個科舉做官兒的料兒,您這不是將妹妹往火坑裡推嗎?”
不怕不識貨,就怕貨比貨。
有賈珩這等同齡人在一旁襯托著,哪怕是薛蟠,再看寶玉,也怎麼看就覺得不得勁。
倒不是薛蟠就存了將妹子,許給賈珩的意,而是不自覺抬高了眼光。
再加上在賈珩陪伴下,往大理寺去了一遭兒,見過那種所過之處,權勢煊赫的模樣,這隻有不是真傻子,就能分出個高下貴賤來。
問題在於賈珩不是賈政那樣胡子一大把,而是年歲和自己一般大。
薛姨媽惱怒道:“還不是你,連累了你妹妹,現在還能怎麼著,隻能瘸子裡挑將軍……”
“媽。”寶釵麵色一白,急切喚了一聲。
薛姨媽也自覺失言,張了張嘴,長籲短歎道:“罷了,罷了,不說了。”
薛蟠晃著大腦袋,低聲道:“我妹妹這樣的品貌,不說找珩哥兒那樣,起碼也得找個勳貴官兒呢,寶玉那怎麼能行?你說西府爵位能落到他頭上?他和我一樣,都不愛讀書,能當多大的官兒?”
寶釵聽著薛蟠的話,眉心跳了跳,隻覺羞臊得不行。
薛姨媽看了一眼如坐針氈的寶釵,惱怒道:“你還說。”
她如何不知道,寶玉並非最好。
她這個當娘的,能不想幫著寶丫頭找個年少有為,有權有勢的,可打著燈籠也找不著啊?
誰願娶商賈之女,上麵還有個坐牢的兄長。
東府珩哥兒,那都是多少年才出一個的人物,更不用說已成了親。
如果珩哥兒不是成親,她肯定讚成,簡直是天作之合,但這是不成了親嗎?
作妾,顯然是不行的,哪怕是平妻都……不行,絕對不行。
薛姨媽將心頭一絲悸動的想法驅散。
寶釵臉色幽幽,實在坐不住,道:“媽,你和哥哥說吧,我去歇著了。”
見著寶釵離去的身影,薛姨媽長歎了一聲,她家女兒這品貌……怎麼就這般命苦呢。
卻說賈珩返回寧國府,在晴雯的服侍下,沐浴更衣,來到所居廂房。
幾天過去,後背上的血痕已經下去,而可卿家親戚也走了。
秦可卿似也剛剛沐浴過,青絲隨意綰成一個發髻,內著淡紅色交領小襖,芙蓉花蕊的臉蛋兒不施粉黛,相比往日綺麗、華美的妝容,如出水芙蓉,清新自然。
多了幾分少女的天真爛漫氣息。
秦可卿側靠在引枕上,身上蓋著一雙鴛鴦錦被,手中拿著一本書正自讀著,美眸瑩潤如水,見到賈珩,輕笑問道:“夫君,這是從林妹妹那回來了?”
賈珩就近在床榻上坐下,除下鞋襪,輕聲道:“嗯,陪著林妹妹說了會兒話,西府來的廚娘,做了一桌淮揚菜和蘇州菜。”
秦可卿輕笑打趣道:“夫君下次也帶我去嘗嘗。”
賈珩溫聲道:“那倒不如將廚娘請過來,在這兒做著飯菜,也是一樣的。”
秦可卿笑了笑,將手中書冊,放在一旁的小幾上,將身子往床榻裡間靠了靠,也解著小襖排扣,現出圓潤白膩的的肩頭,以及繡著牡丹花的素色肚兜。
賈珩去了衣裳,掀開被子,躺在床上,隨著寶珠和瑞珠兩個丫鬟,放下金鉤,鉤起的幃幔緩緩落下。
不多時,床榻上傳來小兩口的交流聲。
……
……
翌日
正月初七的晨曦光芒灑落在寧國府大院,賈珩用罷早飯後,就來到內書房,批閱著五城兵馬司這幾天抄送而來的各衙公文。
晴雯在外廳臨著字帖,忽地輕喚道:“公子,三姑娘來了。”
賈珩麵色愣怔了下,看著從外間而來不遠處的探春。
少女著淡藍底子五彩折枝菊花刺繡圓領袍,上罩白色交領襖子,下著米黃長裙,俊眼修眉,玉容明媚。
賈珩點了點頭,問道:“三妹妹,用過飯了吧。”
見對麵少年語氣平靜無波,探春麵色如常,如山泉叮咚的聲音,清越中帶著顫鳴,道:“用過早飯了,過來看看,珩哥哥這邊兒有什麼需吩咐的沒有?”
賈珩笑道:“三妹妹來的正好,這些用了印鑒的公文,你按著時間歸攏好,還有這些,將稅務司送來的東西兩市的賬簿,也幫著核算一下……”
探春聽著吩咐,心頭欣喜,“嗯”了一聲,來到賈珩身旁,忙碌起來。
賈珩沒有再和探春說話,拿起筆墨寫著公文,或是用印。
時間飛快,在忙碌中,就到了半晌午。
“公子,老太太打發了人來喚公子,說是西府來了客,等過晌時一起用飯,要過府見一見公子呢?”這時,晴雯進入書房,輕聲道。
賈珩放下毛筆,問道:“有沒有說是哪一家?”
這時,探春也凝眸看向晴雯。
晴雯道:“聽說是王大舅家,闔府連同女眷都過來,見著老太太和老爺呢。”
王子騰終究是來了,擔心在東府吃著閉門羹,先到西府拜訪賈政以及賈母。
事實上,賈母見王子騰帶著兒子還有兒媳來,一口鬱結心底十多年的氣,終於舒暢開來。
賈珩想了想,麵色頓了頓,多少猜到賈母的一些心思,道:“三妹妹你是在這兒,還是隨我一同去見見?”
探春輕聲說道:“我同珩哥哥一同去好了。”
請記住本書首發域名:..bigeba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