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著元春期待的目光,賈珩點了點頭,道:“此事我與老太太說道說道,我賈家之女,不是什麼人都能娶的,總要尋品行端方的年輕俊彥才是。”
哪怕是他,也隻能從賈母這邊兒使力,其他的也不是不行,而是沒有這般輕便。
迎春這會兒心頭也有幾分羞,道:“多謝珩大哥。”
秦可卿笑道:“這件事兒,夫君處置妥當了就好,薛妹妹,你看再點一出什麼戲才好,彆隻顧著說話了。”
黛玉秋水明眸瞥了一眼寶釵,拿著手帕,抿嘴笑道:“嫂子不知道,寶姐姐可是聽得一個字都不落呢。”
“方才聽珩大哥所言,就在想裡裡外外的事,千頭萬緒。”寶釵輕聲說道。
她方才一時出了神,許是盯著看的久了,竟讓顰兒疑心了。
而後,眾人用著飯菜,聽著戲曲,算是為寶釵慶生兒。
賈氏祠堂
正是午後,慵懶日光照耀在鬆柏上,隻是五間正屋連成空曠的廳中,略有幾分幽暗和冰冷,供案上的香爐,檀香嫋嫋而起,一股令人安神定意的意境無聲散逸開來。
賈赦跪坐在蒲團上,臉色早已陰沉凝冰。
昨日被賈母罰跪了祠堂,算是嚴厲警告。
賈赦再不想跪,可也無可奈何。
一來這時候孝道大過天,二來,賈赦慪氣賈母偏心,就在祠堂跪著,等賈母喚他。
正自跪著,聽到祠堂外急促的腳步聲,賈赦徇聲望去,抬眸見著一臉倒黴孩子模樣的賈璉,心頭一怒,低喝道:“誰讓你過來的!”
賈璉喚了一聲“大老爺”,然後尋了一個蒲團,徑直跪下,俊朗麵孔上毫無表情。
賈赦:“???”
這是幾個意思?
一旁跟著過來的林之孝解釋道:“大老爺莫惱,璉二爺犯了錯,被族長還有老太太罰跪到祠堂。”
說著,一五一十將經過敘說。
賈赦臉色變幻,再也跪不住,起得身來,朝著賈璉踢了一腳,啐罵道:“混帳東西!”
說著,拂袖而走,分明是覺得丟人,父子同跪,算怎麼回事兒?!
賈璉挨了一腳,重又正身,跪在蒲團上不說話。
反正他沒錯!
想旁人三妻四妾,就連東府珩哥兒,還有一對兒姐妹花籠在身邊兒,偏偏他媳婦兒,那般好妒,豈是過日子的長久樣子?
問題他現在連個一兒半女都沒有,不讓碰,不能生,不讓納妾,這是過日子的?
不提賈璉心頭暗暗慪氣,卻說賈珩這邊兒,在天香樓與諸釵飲宴散去,正是將晚時分,廊簷、梁柱上的燈籠,在兩府點得如火龍一樣,裡裡外外,燈火輝煌,絢爛通明。
賈珩則並未送著寶釵前往梨香院,而是來到西廂書房。
剛剛進入書房裡廂,賈珩就拉過寶釵的手,從背後輕輕擁住少女,嗅著芬芳發絲,不由輕輕歎了一口氣。
寶釵白膩臉蛋兒泛起紅暈,低聲道:“珩大哥,歎氣做什麼?”
“總想著今天的生兒沒給妹妹過好,改天咱們再單獨補一個。”賈珩抱著溫香軟玉,尋張太師椅坐著,讓寶釵坐在自己懷裡,握住柔軟細膩的小手。
寶釵眉眼低垂,雪顏暈紅,臉頰好似二月桃蕊,嬌美不勝,顫聲道:“珩大哥不必如此的……嗯?”
忽覺手指有異,分明見著自家無名指上,緩緩套著一個翡翠戒指,翠意盎然,流光溢彩。
“珩大哥,這是……”寶釵凝起水露般的杏眸,眸中似映照一泓清泉,詫異問道。
賈珩笑了笑,溫聲道:“送給妹妹的,算是生兒禮吧。”
寶釵柳葉細眉下的明眸閃了閃,柔聲道:“珩大哥前個兒才送了金釵,今天又怎麼送著戒指?”
賈珩擁住豐盈有致的少女,靈巧如蝶地解著排扣,而後愛不釋手。
這才輕聲道:“妹妹生兒禮,總要送件禮物才是,而且戒指並非尋常之物,於我看來,這是夫妻之間才可送著,而妹妹與我,如今種種,又與夫妻何異?”
寶釵聞言,玉容滾燙如火,芳姿愈見明豔動人,瓊鼻中隻是輕哼一聲,也不應著。
隻是思量著“如今種種,與夫妻何異”,心底幽幽一歎,既是甜蜜,又是悵然。
她如今和他,與真正的夫妻也差不多,可縱是及笄之齡,仍要默默等待,尚不知等待多久。
正在失神之間,寶釵就覺得唇上那熟悉的溫軟襲來,顫抖的眼睫,微微垂下慌亂,在楊柳依依中,心頭愁腸百結漸漸拋之腦後。
不多時,忽覺自己被輕輕抱起,正對其麵,心頭微驚,不由睜開一線含羞帶怯的杏眸,羞不自抑地看向少年,丹唇微啟,訝異道:“珩大哥……嗯?”
卻見,礙事的金鎖早從溫玉中撥至一旁,委屈地用金色瓔珞蕩著秋千,在熹微燭火的映照下,金鎖光芒炫著一圈圈遠近不同的輝芒。
“不離不棄,芳齡永繼。”
八個字,幾乎是伴隨著靈魂的震顫,躍入少女的明眸、心湖,刻骨銘心,此生再難忘懷。
寶釵嬌軀一下子柔軟下來。
隻得扶住少年肩頭,十根潔白瑩潤的手指已然攥緊了肩頭衣衫,貝齒緊緊抿著的粉唇,不見一點血色,除卻嚶嚀,不見一星半點兒聲音。
過了一會兒,寶釵趴伏在賈珩的肩頭,輕輕喘著細氣,白膩如雪的臉蛋兒餘霞成綺,一直綿延至秀頸。
根本動也不想動,隻想抱著少年,唯有嗅聞到脖頸間香料的氣息,波瀾暗生的心湖才能稍稍安定下來。
賈珩緊緊擁住寶釵,更覺軟膩甜香在口中彌漫開來,附耳道:“妹妹放心,不會讓妹妹等太久的。”
寶釵此刻已是懵然、飄渺的狀態,鼻翼輕哼一聲,也不知是嗯,還是旁的什麼言語。
“妹妹仔細彆著涼了。”賈珩想了想,“好心”地幫著寶釵整理著裡衣衣襟,這會兒寶釵已如樹獺一樣抱著他,幾乎不能自理。
寶釵任由賈珩施為,隻是將綰著青絲的螓首埋在賈珩肩頭,也不言語。
耳鬢廝磨了一會兒,平靜著心緒。
賈珩起身,倒了兩盞茶,遞將過去,溫聲道:“妹妹先用杯茶,溫茶,不燙。”
寶釵螓首微垂,伸手接過茶盅,輕輕抿了一口,杏眸盯著茶湯,茶湯漣漪圈圈,一如伊人心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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