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珩輕輕扶著鴛鴦肩頭,湊將過去。
少女似意識到什麼,抿了抿粉唇,臉頰滾燙如火,微微閉上眼眸,彎而細密的睫毛顫了下,掩藏下一抹羞澀。
忽地,赫然覺得唇上一軟,之後就是溫熱襲來。
窈窕明麗的少女鼻翼中發出一聲“嚶嚀”,握著溫厚手掌的纖纖柔荑,蔥管潔白的手指愈發用力,似在以這種方式給予支撐。
此刻,如由相擁一起的二人,視角延至遠處,赫然見著花牆拐角處的襲人,一手扶著回廊,一手正捏著手帕,秀氣的柳葉細眉微微蹙著,明眸瞪大,貝齒緊緊抿著櫻唇,一時間,心頭卻不知什麼心緒浮起。
自沒有倏然背抵於牆,偏轉過頭,青絲遮住半邊臉,緩緩閉上眼睛的痛徹心扉,隻有手帕捂嘴的驚訝。
她方才也不知怎地,鬼使神差般,遠遠跟著二人,一路跟到拐角,就聽到二人敘話,還未聽到說些什麼,而後就見到這麼一幕。
珩大爺和鴛鴦姐姐也太膽大……
過了片刻,賈珩淺嘗輒止,離了那瑩潤泛光的唇瓣,看著已是兩腮生暈,明媚一如桃花的少女。
伸出手輕輕撫了撫鴛鴦臉頰,鴨蛋臉兒自是線條柔和,鬢角幾縷細發輕柔如柳絮,而那幾顆俏皮的小雀斑,在掌心中也隱約發燙,心頭也有幾分欣然,溫聲道:“好了,我回去了,你也回去罷。”
說著,不待已是嬌羞不勝的鴛鴦出言,撐開雨傘,撥開珠簾雨霧,向著東府而去。
察覺到人已離去,鴛鴦這才緩緩睜開眼眸,隻覺渾然酥軟,心慌意亂,目光猶如水露凝起,怔望著那撐著雨傘,進入風雨之中的少年背影,一直到再也看不見,猶自失神。
過了一會兒,忽地從拐角處,響起輕輕笑聲,“姐姐,在瞧什麼呢?一動不動,都快成咱們府前的兩尊石獅子了。”
鴛鴦驟聞此音,卻被嚇了一大跳,回頭看去,隻見一襲紅色交領襖子,下著素色裙子的少女,正笑意盈盈地看向自己,頓時鬆了一口氣,羞惱道:“你鬼鬼祟祟地跟著偷看,知羞不知羞?”
“你們旁若無人……倒不知羞,我路過這兒,隻是瞧見,算什麼。”襲人笑了笑,近前拉過鴛鴦的手,打趣道:“真真是老話說的好,新娘入了房,媒人扔過牆,不想姐姐也是這樣的人。”
此刻“丫兒塔會議三巨頭”的平鴛襲,隻差一個平兒。
聽襲人這般說,鴛鴦也不好再說什麼,畢竟如非先前襲人報信,她也……終究感激著先前那一遭兒,隻得岔開話題,問道:“你不去伺候大姑娘,怎麼有空過來?”
襲人俏麗臉蛋兒上現出一絲憂思,說道:“大姑娘正和老太太、太太商議著爵位的事兒,姑娘也不用我在一旁伺候著,就出來透透氣。”
鴛鴦凝了凝柳葉細眉,問道:“難道真要讓寶二爺襲著爵位?”
襲人輕輕歎了一口氣,道:“我也不知道,你可問你家珩大爺,究竟什麼主張?”
鴛鴦:“……”
襲人打趣了下,隱藏在心底深層的嫉妒才散去許多,旋即擔憂說道:“現在璉二爺遇上這麼一遭劫難,璉二奶奶心裡難受的不行。”
事實上,平鴛襲三人從小一同長大,襲人其實還是小時候買來的,如果說三人誰最想當姨娘,那無疑是襲人。
賈璉下獄之後,幾乎可以預見,平兒就沒了著落,或許襲人也不是獨自一人?
鴛鴦拉過襲人的手,輕聲道:“那咱們去看看罷。”
卻說另外一邊兒,在李紈的招呼下,探春、迎春、湘雲、黛玉、寶釵幾人來到探春所居院落,品茗敘話。
廂房中,閨閣暖香與書墨香氣交織在一起,高幾上的燭火彤彤明亮,將光線昏暗的室內映照的明亮煌煌。
幾個衣衫明麗、釵裙環襖的姑娘,相繼在繡墩上落座,探春讓侍書、翠墨為幾人奉上香茗。
湘雲與一旁的黛玉說道:“林姐姐,這正月也沒出,竟出了一樁樁事來。”
饒是少女平日裡,心性嬌憨爛漫,今日見到這般大的陣仗,也難免心生惻惻然。
黛玉罥煙眉下的秋水明眸,盈盈如水,輕輕搖了搖頭,道:“雲妹妹才過來沒多久,許是不知,去年就鬨了不止一出。”
畢竟是長輩,哪怕心頭再有想法,也不好背後說道。
可前前後後,一樁樁、一件件,都落在黛玉眼中,對賈赦與賈璉遭牢獄之災,並沒有什麼心緒。
探春拉著迎春的手,寬慰道:“大老爺和璉二哥哥,這幾年在外麵,做出這些禍事來,倒是苦了鳳嫂子和二姐姐。”
迎春歎了一口氣,原本木訥、安靜的少女,目光也有些微失神。
雖不在賈赦膝下養大,但終究是父女,這會兒被探春特意點出,心緒就有幾分悵然和迷茫。
寶釵歎道:“我瞧著先前用飯,鳳嫂子臉色不大好,璉二哥出了這麼樁事,也不知她該怎麼憂心了。”
男怕入錯行,女怕嫁錯郎,攤上那麼一個拈花惹草,又為家裡招風惹雨的夫君,何嘗不是所托非人。
不知為何,忽然想起那雨中撐傘而行的少年,這賈家遮風擋雨的,可能自始自終隻有一人。
正說話的工夫,屋外丫鬟稟告道:“幾位姑娘,大姑娘過來了。”
說話之間,隻見元春進入廂房,豐潤明媚的臉蛋兒上,蒙著哀戚之色。
“母親還有大太太他們怎麼說?”探春連忙起身,關切問道。
元春搖了搖頭,迎著幾道目光,道:“老祖宗想著讓寶玉……隻怕終究是一廂情願而已。”
儘管也起過那麼一絲讓寶玉承爵的心思,但想起珩弟先前的態度,也隻能徹底打消。
探春秀眉微蹙,輕聲道:“還需得珩哥哥拿主意了。”
元春在一旁坐下來,點了點頭,歎道:“現在大伯下獄,父親賦閒,家裡自過了年,禍事倒是一樁挨著一樁,我尋思著,當需往清虛觀打幾天平安醮才是。”
元春隻是隨意感慨的一句,或者說打平安醮這會兒落在梨蕊臉蛋兒少女耳畔,心頭卻湧起一股異樣。
寶釵端起一旁的茶盅,低頭品了一口,瑩潤杏眸中垂落之時,暗道,等晚一些,當去問問他才是。
事實上,隨著時間流逝,賈母、王夫人也會後知後覺地意識到一個尷尬的局麵,榮國府兩位當家人,一個除爵,一個賦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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扁桃體發炎了,疼的難受,第二更可能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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