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赦冷聲道:“那就再容這小兒蹦躂幾天!”
幾人說著,轉而又是提及賈珍,氣氛倒也漸漸沉悶起來。
裘良麵現愁容,歎了一口氣,說道:“世侄這次是險了,說不得要流放嶺南或是九邊重鎮。”
賈赦皺了皺眉,說道:“能不能想個辦法,不讓珍哥兒流放這麼遠?”
牛繼宗銅鈴大小的眼珠子轉了轉,壓低聲音說道:“要不,咱們找個人頂替世侄?”
這也是常規操作了。
四大家族之中的紫薇舍人之後的薛家——薛蟠打死了人,竟然還能報個假死,雖說賈雨村在這樁葫蘆案中占據了主要作用,但也能窺見四王八公等武勳權貴的日常情形。
彆忘了,賈雨村又去信一封給王子騰以及賈府邀功的,而後薛蟠上京避禍,這些親朋故舊,一點兒都不知道?
誰信?
隻有一個解釋,爛透了!
司法腐敗,往往是整個官場腐敗的縮影。
司法不公就是最大的社會不公。
裘良皺眉說道:“若在平時還可,但這個案子,現在被鬨得這般大,上下的禦史言官都盯著,不好糊弄,就算要弄,也得找準機會才是,先讓世侄委屈委屈,去吃幾個月苦,等風頭兒過了,咱們再想辦法將人弄出來。”
賈赦聞言,點了點頭,低聲道:“隻能先行如此了。”
裘良沉聲道:“現在要緊的是不能判死,聽京兆衙門的眼線說,許廬一心想整死世侄,將一些陳年命案往世侄頭上攀扯,好在世侄也不是傻的,打死不認,而賴升又主動抗下了所有罪責,總算判不了死了。”
“賴家是我賈家幾代老仆,是忠仆啊。”賈赦聞言,麵色微頓,眼圈都有些泛紅,唏噓感慨道。
賴家雖已經去了奴籍,但依然為賈族寧榮二府內宅管家,賴升就是寧國府都總管,而賴大則是管著榮國府的內宅。
牛繼宗冷哼一聲,說道:“還有這許廬!這人為京兆尹一天,我等就沒有痛快日子過,得想個辦法,把他擠走了。”
顯然,牛繼宗家的子弟吃過許廬的虧。
裘良皺了皺眉,麵色凝重說道:“這人受聖上器重,不好對付,我等還是需從長計議才是。”
“不若找北靜王爺商議商議?”賈赦想了想,提議道。
牛繼宗搖了搖頭,粗獷麵容上就有不悅之色流露,甕聲甕氣道:“王爺不想管這些事情。”
賈赦聞言,也是歎了一口氣。
北靜王爺全無其父之膽略,做事畏首畏尾,他先前就有感覺。
就在賈赦等人密議之時,賈珩這邊也在賈政、賈璉等人的迎接下,進入了寧國府。
至於秦可卿所在的馬車,自是人不下馬車,從角門進入府中。
賈珩一邊與一旁的賈政,並列向著裡間緩緩而行,一邊朗聲說道:“政老爺,我雖受聖上恩典,祭祀香火,但於賈族並無接管族長之心,賈族還是另舉德高望重之人吧。”
說著,就是看向白發蒼蒼的賈代儒、以及代修。
不等賈珩開口,賈代儒連忙說道:“子鈺之賢,朝野公論,辭爵一表,海內鹹聞,由子鈺主持祭祀,這是順應人心之舉。”
身處賈璉打頭的玉字輩兒隊列中的賈瑞,聞言,麵色頓了頓,看了一眼那青衫直裰的少年,暗道,爺爺這話說的,過譽了吧?
那少年明明看著比自己還小。
賈珩又是看向賈薔,賈薔那張俊俏的臉蛋兒就有些漲紅,向身後躲去。
這邊廂,賈政麵色激動,急聲道:“子鈺之賢,士林公論,如今我賈族正需要子鈺這樣的德才兼備之人才能光大我賈族門楣,子鈺不要再推辭了,如是再推辭,闔族人心都會惶恐不安。”
賈珩默然了下,覺得再推辭下去,說不得賈政都能說出“子鈺不出,奈賈族何?”的話來。
而這時,一雙雙目光都是投向賈珩,也不知誰先開口說道:“珩大爺,不要再推辭了。”
而後,就是賈族老少爺們兒的附和之聲,雖然多少有些稀稀落落,但起碼還是形成了一些勢。
賈珩想了想,迎著一眾期望的目光,恰在這時,已行至廳堂匾額之下,轉過身來,看著賈族一雙雙或疑慮、或好奇、或冷漠的目光,按了按腰間寶劍,朗聲道:“既是如此,珩雖不才,也隻好勉為其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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