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珩道:“這要看宮裡麵的意思了。”
賈母笑道:“不急,珩哥兒你還年輕,我這邊兒帶了一點兒東西,鴛鴦去將那鳧靨裘拿過來。”
鴛鴦笑著“哎”的一聲,就取過一個布包。
賈珩聽著“鳧靨裘”,不由一愣,蓋因這是贈給薛寶琴的大氅,專門在冬天避雪而用,不想竟是現在轉贈給可卿。
而這時,賈母也是笑道:“鴛鴦,你們幾個將衣服展開。”
鴛鴦就抖落開衣裳,隻見裘氅披開,在光照下熠熠羽豔,隻是透著綠色。
賈母笑道:“這鳧金裘給你媳婦兒秦氏披的,等冬天天冷了,特彆暖和,另外我還讓鴛鴦她們帶了,有幾匹軟煙羅,用來糊蚊帳,是最好不過。”
說著,賈母房裡的幾個丫鬟,如瑪瑙,琥珀,翡翠,玻璃,各拿著一匹絹紗。
鳳姐笑道:“這可是稀罕物。”
賈母道:“這是軟煙羅,一樣是雨過天青,一樣是秋香色,一樣鬆綠色,還有一樣是銀紅色的,銀紅色又叫霞影紗,當然懂若是用來做蚊帳,遠遠看去,朦朦朧朧如煙霧一樣。”
賈珩點了點頭,看著有著孔眼的軟煙羅,目光微凝了下,心道,他還以為是用來裁剪衣裳的。
嗯,當然也不是不可以。
隻是就這麼撕爛……倒是挺可惜的。
而在這時,珠簾嘩啦啦響動,一個巧笑倩兮的聲音傳來,“老太太來就來唄,怎麼好拿禮物。”
廳中,眾人聞聽這清脆的聲音就是一愣。
無他,聲音婉轉舊酥媚、動聽悅耳。
不多時,秦可卿在丫鬟寶珠和瑞珠的陪同下,邁著輕盈的步子,進入廳中。
著淡紅色羅裙,雲堆翠髻,麵似芙蓉的麗人,窈窕靜姝,姿色華美,隨著婀娜多姿的步態而行,彆於鬢發之間的金釵步搖上下晃動的輕微難察,將端莊、妍麗的儀態無聲顯露而出。
“見過老太太,幾位太太,姑娘。”秦可卿上前盈盈一禮,嫣然笑著說道。
此刻廳中,賈母麵色微動,目中就有驚異。
不僅是賈母,就是黛玉也是將一雙熠熠星眸投向秦可卿,心頭倏然生出一念,紅顏禍水,絕世妖嬈。
探春英秀眉眼下現出一抹驚豔,看著那舉手投足間散發著動人的芳韻。
邢夫人皺了皺眉,嘴角彎起一抹譏誚,心道,怪不得將珍哥兒迷得五迷三道。
王夫人同樣也是目光清冷了下,手中佛珠輕輕撥動著,心頭思忖,這秦氏也太過華美、豔麗,不是宜室宜家的長遠之相。
東府裡怎麼竟出這種豔麗、妖冶的女子,原來的珍哥兒媳婦兒是,現在的珩哥媳婦兒又是。
賈母目光微動,起身攙扶,笑道:“珩哥兒媳婦,快快起來。”
秦可卿這時也將螓首抬起,那張豔絕人寰,顛倒眾生的的華美姿態愈發顯露。
鳳姐笑著介紹說道:“弟妹,我給你介紹介紹,這是大太太,這是二太太……”
說著,就是介紹了一番,等介紹到黛玉、探惜等人。
秦可卿笑道:“早就聽說,西府裡的幾位姑娘都是天上的閬苑仙葩,今日總算是見著了。”
“珩大嫂子。”黛玉抬眸看著秦可卿,輕聲說道。
探春、迎春、惜春、李紈也是一一見禮。
賈母就笑道:“珩哥兒媳婦,珩哥兒剛剛封了三等將軍,得好生慶賀慶賀才是。”
秦可卿盈盈笑道:“我原有此意,打算晚上在會芳園請了戲班子,擺了酒宴,到時還要請老太太和幾位太太都賞光來才是。”
賈母笑著應道:“那等晚上,老身就帶著寶玉,黛玉、探春她們姊妹都過來。”
賈珩麵色淡淡,輕聲說道:“正要和老太太說,寶玉,剛剛我給了他一本《詩經》,這兩天讓他好好讀讀,三天後,交過來一篇觀後感。”
賈母、黛玉、探春:“……”
鳳姐聞言,心頭好笑,一雙丹鳳眼,眸光熠熠地落在那少年臉上,心道,這個珩哥兒,沒想到還是個小心眼兒,寶玉他才多大兒一點,就擔心瞧了自家媳婦兒去。
賈母將一絲莫名煩躁心緒壓下,笑了笑,看向王夫人,說道:“寶玉他娘,你呢?”
王夫人輕輕笑了笑,說道:“老太太過來就是了,我晚上還需抄抄《心經》,就不過來了,鳳丫頭和蘭兒她娘一起陪著伺候著。”
至於邢夫人嘴唇翕動了下,笑道:“老太太,我晚上也有彆事,也不脫開身。”
賈母點了點頭,隱隱有些哪裡不對。
她好像沒問她吧?
不提寧國府中,賈府中人商量如何給賈珩慶祝封爵一事。
五城兵馬司正堂,官廳之中,文吏夾著公文,進進出出。
兵馬指揮同知裘良坐在條案後,麵色鐵青,對著一旁的主簿劉攸,冷笑說道:“劉主簿,將那董遷喚過來!”
昨日那小兒折了他的體麵,今日需先收收利息!
主簿劉攸放下手中的筆管,抬頭陪笑說道:“大人難道忘了,剛剛打發他去東城。”
“東城?”裘良默然片刻,是了,他都快被氣糊塗了。
前日,應了榮國賈世叔的請托,已將這董遷打發至東城,本來想著那裡魚龍混雜,再隨意找他個錯處,下了他的差事。
但……太慢了。
“這口氣此刻不出,晚上睡覺都不安生!”裘良一想起昨晚當街之辱,就覺胸口發悶,看向一旁的主簿劉攸,隱隱想起一事,眼眸亮了亮。
這主簿劉攸和東城的三河幫的一些頭目有些關係,想來若是找幾個青皮,打那董遷一頓悶棍,這口氣也能出出。
念及此處,喚道:“劉主簿,到內堂敘話。”
“大人有事吩咐。”劉攸陪笑著起身,隨著裘良入了官衙內堂一僻靜處。
“那董遷我看著實不順眼,你去東城找幾個青皮,趁他晌午回家下值時……”裘良吩咐說道。
劉主簿笑了笑,說道:“大人可是要死的?”
裘良冷笑說道:“打折一條腿就是了,他若報到衙裡,派發他一二十兩銀子,讓他滾蛋!”
天子腳下,畢竟是五城兵馬司的差人,若是弄死,家屬一抬屍上衙裡鬨就容易鬨大,打殘反而就沒有任何後患,五城兵馬司巡街兵丁,被人報複,他再糊弄調查一番,也就過去了。
反而是那董遷就不能應公差了。
瘸子哪能應公差?
“劉主簿,事情做得利索一些。”裘良目中厲色一閃,低聲說道。
劉主簿笑道:“大人就放心吧,說來有件事兒還要和大人說,那三河幫的二當家,李金柱一直仰慕大人,晚上在醉紅樓裡擺了酒宴,招待大人,大人可否賞光?”
裘良擺了擺手,沉吟說道:“此事再說吧,劉主簿,那件事兒以你的名義做,彆說是我吩咐的。”
據他所知,三河幫這群撈偏門的和京裡一位大人物關係千絲萬縷,他身上的位置太過敏感,不好勾連太深。
劉攸見此,雖然心頭有些失望,但也知道拉攏景田侯之孫這等武勳之後,也不是一日兩日就能做成的。
這位裘大人現在讓他幫了一次忙,一回生、二回熟,以後再拉攏就容易許多了。
劉攸念及此處,就是告辭離去,尋三河幫的舊識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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