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夫人:“……”
鳳姐笑了笑道:“寶玉他早早讓襲人、麝月伺候著用過飯,去寫東西了。”
賈珩點了點頭道:“讓他好好寫,明天晚上,我要看的。”
賈母麵上笑意不減,她已從先前探春口中得知眼前這少年“教育”寶玉的事兒,也不好說什麼,好歹她還是分清的。
賈母笑著點了點頭,說道:“珩哥兒這次辛苦了,鴛鴦將繡墩搬過來,我和珩哥兒說會兒話。”
而鴛鴦應了一聲,就搬過繡墩在賈母右手邊兒的近前放著,並輕笑著讓賈珩落座。
賈珩麵色淡然,點了點頭,說道:“老太太客氣了。”
鳳姐笑道:“老祖宗也是,一家人不說兩家話,說那些反而外道兒了,不過珩兄弟這樣的大忙人,抽出時間過來幫著查賬,也是不容易,您是不知道,剛剛還抽空給宮裡遞了封奏疏,那忙得叫一個什麼似的。”
賈母聞言,臉上就有幾分動容,詫異地看向賈珩。
“最近在忙著聖上交辦的皇差,文武百官都盯著的大案。”賈珩接過一旁鴛鴦遞來的茶,衝鴨蛋臉麵兒,容色清麗的少女點了點頭,道:“老太太,國公爺在時,您也知道,皇差都催辦的急,裡裡外外都看著,自是愈早辦好愈好。”
賈母聞言,輕輕點了點頭,歎了一口氣,道:“你在外麵為官,也不容易。”
“老太太,要不先著人開宴罷。”鳳姐嫵媚的玉容上,流溢著笑意,輕聲說道。
賈母笑了笑,道:“好,我倒是忘了,鴛鴦,趕緊讓她們上菜來,珩哥兒這會子也餓了罷。”
幾人說著,也是起身,在一張圓桌上紛紛落座,賈母居上首而坐,鳳姐在左手邊陪著,然後依次是李紈、黛玉,迎春、惜春。
賈母右手邊坐著賈珩以及探春,至於王夫人,仍是在一旁落座。
賈母招呼了下,王夫人隻是笑了笑,說道:“先前已陪著寶玉用過了一些,這會子倒不太餓。”
探春落座在賈珩右手旁,稚麗初成的少女,似乎剛剛換了衣服,著了一身桃花淡粉底色衣裙,白裡透紅的臉蛋兒,薄施粉黛,這個年紀的女孩兒,其實也不適宜太濃妝豔抹,青春本就是最好的胭脂水粉,帶著翡翠手鐲的玉手拿起一個茶盅,輕笑說道:“珩哥哥方才所言皇差,可是前日你伐登聞鼓的事兒?”
“不想你也知道。”賈珩放下茶盅,扭頭看向俊眼修眉,氣質英媚的少女,笑了笑道。
倒真不愧是在原著中能做王妃的人,對這些倒是挺敏銳。
一桌人聞言就都是看著二人,因為賈珩此刻就是目光的中心,一言一笑,哪怕是在一旁的王夫人也是投將過去一雙清冷的目光。
探春輕聲道:“這件事兒,京裡鬨得沸沸揚揚的,昨個兒大嫂子也在說這個事兒,就有些好奇,珩哥哥不嫌我多嘴就好。”
“怎麼會?三妹妹對這些有興趣,卻是很難得。”賈珩笑了笑,道:“不過,因是公務,事涉機密,現在也不好多說,等過段時間,塵埃落定,再將來龍去脈給你說說。”
先前,這少女就他提醒過他一些,他能看出這少女對政治挺感興趣。
“我正有許多疑惑向珩哥哥請教呢。”探春明眸秋水盈盈,輕笑說道。
因是同族姊妹,再加上賈珩為賈族族長,故而眾人都沒有覺得這話有什麼不對。
賈母因笑道:“又不是去做官?請教這些做甚,還有席間用飯,不準談公務。”
說到最後,故意扳起了臉,但顯然都知道這是湊趣。
鳳姐也在一旁笑著附和,道:“再說這些,一會兒,珩兄弟要自罰一杯的。”
賈母笑吟吟看著這一幕,心道,多少年了,也就她的丈夫在時,在飯間談論一些外麵的事兒,她在一旁靜靜聽著,昔日種種,恍若昨日。
那時候,還是受宮裡倚重的時候,究竟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榮慶堂裡再也沒有這些了呢?
許是那時,她已知道,這座國公府,她能勉勵支撐著不墮聲勢,已是對得住九泉之下的國公爺了。
如今卻又從這寧國旁枝身上,看到了一些聲勢複振的氣象來。
眾人聞言,也不再說什麼,開動碗筷,用著晚飯。
……
……
夜色已深,一輪弦月掛在墨色蒼穹上,灑下萬道清冷月輝。
巍峨壯麗的大明宮內,燈火通明,地板上澄瑩如水,倒映著一個個垂手侍立的宮女、宦官身影。
內書房中,崇平帝剛剛著內監傳過晚膳,坐在書案後,借著燭火,拿著賈珩的奏疏觀看,而禦案上分明還擺有一份潛藏在賈府的暗探,通過內緝事廠遞送來的探事彙總。
奏疏自是賈珩的請罪奏疏。
崇平帝放下奏疏,剛毅、冷毅的麵容上現出一抹思索。
戴權遲疑了下,輕聲道:“聖上,這賈珩……是不是有些僭越了?”
他先前看著探事奏報,都覺得心驚肉跳,天子劍揚言要借給賈環?這也太膽大妄為。
可看著探事彙報來的其人關於天子劍的德威之論,又覺得不是這麼回事兒。
“賈政有三子,長子賈珠早夭,而庶子賈環,朕聽說養於婦人之手,粗鄙蠢笨,向不成器,而今子鈺為賈族族長,以天子劍切磋琢磨,教育子弟,正綱常、明尊卑,如賈環來日有一二進益,朕這天子劍借他又何妨?”崇平帝目光落在奏疏上,心頭卻盤桓著探事所稟,“用其德而不用其威,天子劍既為權柄之劍,又為聖德之劍。”
如來日君臣有始有終,此事錄於國史,未必不能成就一段君臣相得的佳話。
戴權聞言,心頭暗歎這賈珩還真是聖眷正隆,想了想,又道:“陛下,賈府最近似在整頓族務,清查虧空,據奴才所知,前前後後,東西二府,共查了一百多萬兩銀子的虧空來。”
崇平帝點了點頭,負手行至雕花窗欞前,望著蒼茫夜色,低沉道:“朕親政以來,見戶部的虧空也不少,還有江南的甄家,因為迎駕太祖和太上皇的南巡,也落著不少虧空,彼等管著江寧織造府,不知挪用了多少官中銀兩,才有甄家器用衣食,奢華無度。”
崇平帝說到最後,目中也有幾分厲色湧動。
賈珩查了賴家等一乾刁奴,前後補公中虧空百餘萬兩銀子,他如果稽查甄家這等天家之奴,又能得銀多少?
戴權麵色變幻了下,說道:“陛下,甄家嬤嬤和太後娘娘……”
“左右不過一個賴嬤嬤罷了。”崇平帝冷哼一聲,森然說道。
賈家之情狀,幾乎他如今麵臨的困局一般無二,甄家老太太曾和太後有舊,太後甚至還受過已過世的甄家老封君的恩惠。
崇平帝沉吟了下,又道:“你等下傳朕的口諭,讓錦衣府的陸敬堯、紀英田二人全力配合賈珩。”
戴權聞言,心頭一動,拱手道:“是,陛下,奴才這就去。”
崇平帝目送戴權離去,這位富有四海的帝王,心底深處湧起一股自己絕對不願承認的“嫉妒”心緒。
“天下十地九災,北方胡虜為禍,戶部這二年也愈發撐不住,而南邊的鹽稅今年說年成不好,又少了三百萬兩,等來年,甄家或可試著動手了。”
可以說,因為賈珩查抄賴家,給這位天子也帶來不少刺激,已存了提前查抄甄家之心。
區區仆人,十幾年積蓄就有百萬兩銀子,如是查抄了甄家,豈不是至少得銀五六百萬兩?再給國庫輸輸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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