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最後,鴨蛋臉兒就有些滾燙,螓首偏過一旁。穀皊
心頭卻是不由想起當日伺候過這少年更衣的場景。
賈珩輕笑道:“你若是想伺候我,我明兒就給老太太說,把你要回來?”
鴛鴦聞言,驚得“呀”了一聲,鴨蛋臉兒迅速緋紅染霞,芳心之中湧起一股自己都沒有覺察到的欣喜,螓首偏轉過一旁,櫻唇翕動了下,想要說些什麼。
賈珩又旋即收了笑意,道:“和你說著玩呢。”
鴛鴦:“……”
說著玩兒呢?玩兒呢?
“怪不得老太太說,離了你,連覺都睡不踏實了。”賈珩抬眸,打量著身材苗條的鴛鴦,淡淡笑道:“還真是一隻錦心繡口的金鴛鴦。”
鴛鴦聞言,眨了眨眼眸,看著一旁的少年,芳心湧起羞惱。
金鴛鴦就金鴛鴦,什麼叫一隻?
還有,這珩大爺是不是……在調戲她?
可看著那雖然笑意溫煦,但目光清冷依舊,威嚴肅重的少年,卻又覺得不大像。
賈珩清聲道:“東府那件事兒,我對老太太並沒有什麼看法,她已是能做到一個這個歲數的老人所能做的全部事情了;至於寶玉,他一個小孩子,老人喜歡含飴弄孫,兒孫繞膝,也沒有什麼可說的;還有今日這些仆人,就是養一條狗也有感情,老太太已然年過花甲,念舊心軟,也是人之常情。當然,和你說這些,並非是我在解釋,隻因你是鴛鴦。”
鴛鴦聞言,聽著少年的話,芳心微震,眸光熠熠地看著那少年。
賈珩說著,也自顧自輕笑了下,清聲道:“我向來是視他人之疑目如盞盞鬼火,我自大膽走我自己的夜路的,隻是你既願提著燈籠,想要給我照明前路,我也不願辜負你一顆金子般的心。”
鴛鴦玉容怔怔,少年的話語在耳畔響起,為其坦然、慷慨氣度心折之餘,芳心也不禁湧起一股暖流,那暖流中摻雜著連自己都沒有意識到的一絲絲甜蜜。
隻因她是鴛鴦,金子般的心,不願辜負……
嗯,這位珩大爺,到底是什麼意思?
“好了,將燈籠給我吧。”
賈珩笑了笑,說著,將少女的手輕輕撥開,拿過燈籠。
他對這個少女的品格,還是有著幾分喜愛的。
榮國府終究不是全員惡人的禽滿四合院,除卻一些麵目可憎的男男女女,也是有著不少讓人為之扼腕歎息,意緒難平的人物。
比如這鴛鴦,賈赦想要納其為姨娘,鴛鴦不從,賈赦說鴛鴦是眼巴巴等著寶玉,而鴛鴦就拿剪刀鉸了頭發,說著,“彆說是寶玉,就是寶金,寶天王,寶皇帝,橫豎不嫁人就完了,就是老太太逼死了,也不能從命!”
按著最後的結局,在賈母死後,鴛鴦自知難逃賈赦染指,懸梁自儘。
前世每每看到此處,都有意緒難平之感。
“寶金、寶天王、寶皇帝……不得不說作者刻畫人物之功力高深,寥寥幾句對話,讓人哭笑不得之餘,卻湧起一種難言的無奈。”賈珩眸光深深,思忖著。
“紅樓夢中的十二金釵,何嘗不是如此……吞金的尤二姐,拿劍抹了脖子的尤三姐,焚詩稿斷癡情的林黛玉,寒塘渡鶴影的史湘雲,金釵雪裡埋的薛寶釵……故而開篇即言,忽念及當日所有之女子,一一細考較去,覺其行止見識皆出我之上。”
賈珩壓下心頭的一抹思緒,提著燈籠,看向怔在原地的鴛鴦,溫聲道:“回去罷,秋夜裡風大露重,彆再著涼了。”
說著,看了一眼眸光盈盈如水的鴛鴦,提著燈籠向著角門而去,進入夾道,不大一會兒,燈籠就消失在少女眼前。
鴛鴦在心頭回想著猶在耳畔的少年話語,一顆芳心輕輕震顫著,手中捏起一縷秀發,不知何時,目光竟是有些癡了。
……
……
夜色已深,已近亥時。
賈珩離了榮國府,提著燈籠向著寧國府而去,穿過燈火明暗交錯的回廊,行至後院。
抬眸,卻見後宅中亮著燈火,知道是可卿在等著自己,心頭也湧起一抹安定。
不管他在內宅與人勾心鬥角,還是在外間宦海搏殺,這萬家燈火,總有一盞為他亮起,這茫茫人海,總有一道倩影在西窗下為他顰眉徘徊。
那種錨定的心安,不是二世為人,不是人近三十,一事無成,雙手空空,不會感同身受。
“獨在異鄉為異客,每逢佳節倍思親,再過幾日應是重陽節了。”
賈珩思忖著,提著燈籠,步伐加快幾分。
而近得庭院,卻見晴雯站在門檻處,望著挑起的燈籠,喚道:“是公子嗎?”
賈珩笑道:“晴雯,這麼晚了,還沒睡呢?”
晴雯上前接過燈籠,那張瓜子臉上帶著笑意,說道:“睡不著,練了一會兒字,奶奶剛才還念叨著你呢,我心想,你彆是住在西府裡不回來了呢。”
賈珩進著廳裡,輕笑道:“西府那邊兒可沒我睡覺地兒,在那邊兒忙前忙後一天,老太太那裡留了飯。”
說著,將身上披著的大氅,遞給晴雯,道:“讓人準備一些熱水來,我等下沐浴過後,也好好睡一覺才是。”
晴雯聞言,眸光閃了閃,抿了抿櫻唇,壓下心頭那一抹雀躍,道:“熱水都備好了,等下公子就去沐浴了。”
裡麵,秦可卿似也聽到二人的對話,在寶珠、瑞珠的陪伴下,笑意盈盈走出來,驚喜說道:“夫君,你回來了。”
賈珩點了點頭,端起一旁的茶盅,抿了一口,笑著說道:“後天開祠堂祭祖,明天你和西府的璉二奶奶商量商量著,慶祝封爵的酒宴,儘量不要弄得太張揚、糜費了。”
雖說是為了麻痹三河幫一應幫眾,但還是不要太過糜費,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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