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麼,先不委任其為都督,而派其為欽差,掌天子劍,提調果勇營剿捕三輔治下賊盜,俟京畿三輔為之一靖,功成歸來,就可順理成章,都督果勇營。
此之謂,暗渡陳倉!
崇平帝目光深深,心頭定下計來。
可以說崇平帝此舉就是以皇權,借京畿三輔賊寇肆虐事,繞開五軍都督府的掣肘,為賈珩上位鋪路。
按說此舉是要為文官集團大皺其眉的,但還是那句話,因是對兵權的調整,再加上崇平帝對文官集團的掌控力度,內閣一些明眼人,縱使看出門道,也隻會沉默以對。
至於五軍都督府是否有非議,理由都是現成的,珩擅剿寇、神京鹹知……
其實,經過三河幫一事,珩擅剿寇的印象,已然逐漸深入人心。
隻要不是“內戰內行、外戰外行”,倒也沒什麼。
賈珩聞言,慨然道:“臣雖不才,但也不懼!”
心思電轉,自是明了崇平帝的意圖。
這才是視若子侄的真正待遇,為了提拔你,想方設法給你鋪路,而且身上派的差事都是好幾個。
如乾隆寵臣和珅,身兼多職,什麼內閣首席大學士、領班軍機大臣、吏部尚書、理藩院尚書……隻差一個常務副皇帝。
這一千多萬兩銀子,花的太值了!
崇平帝聞言,看著對麵的少年,目帶嘉許,笑了笑道:“這才像少年郎的蓬勃朝氣!好了,今兒個先到這裡罷,你也去將東城那攤子事兒儘快了了。”
賈珩聞言,拱手一禮道:“臣告退。”
待賈珩離去,崇平帝重又回到禦案之後,拿著手中的簿冊,掀開翻閱,倏而,目光陰冷,臉色鐵青,對著一旁的戴權,沉喝道:“著人召齊王速速進宮!”
至於召見內閣閣臣議事,先問過了齊王再說,一千三百多萬兩,他要湊個整兒!
戴權心頭一震,應了一聲,就派內監去了。
齊王府·晌午時分
書房之中,仍是那間密室,齊王肥碩的身軀,擠在那張梨花木製的太師椅上,胖乎乎的臉盤兒上,滿是驚怒:“三河幫竟一夜覆滅,李金柱、潘堅,一群廢物!還有賈珩小兒,動作怎麼這般迅速,天影為何沒有提前察覺?”
他這幾天閉門讀書到深夜,白天則是一覺睡到晌午,然而,今天半晌午在兩個侍妾的被窩裡,就被王府長史竇榮從外間喚醒,得知這一噩耗。
竇榮歎了一口氣,解釋道:“王爺,最近內廠的密探盯得愈發緊,天影隻得蟄伏起來。王爺,三河幫現在已被賈珩掃滅,隻怕和王府的來往賬目,也會暴露出來,還有那潘堅……他手中應是掌握了一筆賄賂官員的名冊,現在也不知所蹤。”
天影是齊王建立起來的一支密諜力量,至於名字,還是齊王福至心靈下所起,謂之:蒼天晴日下的黑影。
至於為何不喚蒼影……嗯,當然隻是一種代號,並無誅仙、弑神的中二意蘊。
齊王聞言,麵色微變,驚怒道:“不會落在那賈珩小兒手上了吧?”
竇榮搖了搖頭說道:“這就非老朽所知了,不過潘堅手下還有不少密探,身份隱秘,潛伏很深,王爺,這些人,我們應該接管過來的,隻是賈珩驟起雷霆,猝不及防……”
齊王臉色變幻,沉聲道:“現在說這些還有何用。”
竇榮默然了下,說道:“王爺,現在當務之急,是如何應對聖上垂問。”
齊王先是一愣,而後驚訝道:“父皇會問本王?”
“王爺以為三河幫會為王爺保守秘密?隻怕此刻聖上已從賈珩那裡,將王爺曆年以來從三河幫所得利銀之數,掌控得七七八八!”竇榮目光現出擔憂,開口道。
齊王胖乎乎臉上的橫肉跳了跳,急聲道:“這……壞了!一旦父皇知道,勢必要向本王索要。”
知子莫若父,知父也莫若子,他父皇什麼性子,他怎麼不知道?
竇榮皺了皺眉,說道:“王爺該如何應對聖上?”
齊王想了想,問道:“先生,可有一言教我?”
竇榮道:“王爺這些年的銀子用在何處,我等心知肚明,這是萬萬不可透露一個字出來的!需得提前想好分說言辭。”
銀子去了何處?
自是豢養死士、結交官員、培植黨羽,以及……個人享樂。
齊王小眼睛骨碌碌轉了下,心頭有了計較,歎了一口氣,道:“孤出宮開府之後,因是獨立門戶,各處用銀,糜費無度,孤又是大手大腳、向來不知儉省的,衣食起居慣是講究排場,唉,孤愧對父皇教誨啊。”
竇榮沉吟了下,目光一亮,道:“王爺此言甚善,可聖上若執意追繳贓銀呢。”
齊王心思急劇轉動,想了想,道:“都被孤花光了,嗯,孤平日就喜歡收集古董字畫,金石器玩,所居必是陳設精美,所用必是金銀器皿,所穿必是錦繡華服……還有給王妃她們裁剪錦衣華服、購置金銀首飾……如父皇執意追問,大不了,將古玩字畫、金銀器皿,家具陳設,王妃的金銀首飾,一同典當、折賣,再將府中婢女發賣出去,還了這贓銀就是了。”
竇榮:“……”
這位王爺,還真有一股渾不吝的架勢,如此一來,聖上想要追回銀兩,都張不開口。
把兒媳婦的金銀首飾典當了?
還要不要皇家臉麵了?
竇榮默然片刻,道:“王爺,不能真的一兩不出,聖上震怒起來……禍福難料。”
真一毛不拔,擺出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惡了聖上,後果不堪設想。
齊王聞言,腦海中也是閃過一張陰沉、冷硬的臉,心頭打了一個突兒,也覺得有些不妥,肉痛道:“那就上繳一百萬兩銀子罷,再多,孤是一兩都沒有了。”
請記住本書首發域名:..bigeba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