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說話間,就有仆人來報,範儀從柳條兒胡同過來。
範儀一身石青色士子常衫,拄著拐杖,身旁由著一個青年小廝攙扶著,進入花廳,笑了笑,說道:“讓大人久等了。”
“範先生,就等你了,我們正要前往錦衣府。”賈珩笑了笑,說道。
範儀看向賈珩,欲言又止,最終開口道:“那大人,現在就啟程吧。”
賈珩點了點頭,情知範儀有話要說,也是按下不表,看向一旁的曲朗以及謝再義、蔡權等人,輕聲道:“曲副千戶,走罷。”
眾人就是離了寧國府,騎馬的騎馬,坐上馬車的坐上馬車,然後向著錦衣府行去。
馬車之上
賈珩看向對麵坐著的範儀,笑笑,說道:“範先生,方才似是有話要說?”
範儀麵色躑躅了下,歎了一口氣,說道:“大人明察秋毫,學生方才是有話要說,就是辭去五城兵馬司主簿一職。”
賈珩麵上笑意稍斂,輕聲道:“先生這是為何?先生這段時間,處置公文,上下交口稱讚。”
範儀苦笑了下,說道:“某如今出入官府不便,恐辱大人門楣。”
賈珩聞言,道:“範先生,可是一些小人在背後惡言中傷,先生告訴我就是。”
言及最後,聲音就有幾分幽冷。
範儀搖了搖頭,道:“大人提點五城兵馬司,上下無不敬服,蒙大人餘威,不曾有人對範某惡言相向,隻是,範某抱此殘軀,往來不便。”
賈珩神情一時默然,他其實有些了解範儀的想法。
應該是拖著瘸腿,往來於官衙之中,受了一些人的異樣目光。
賈珩目光平靜地望著範儀,正色說道:“範先生,你這腿是被劉攸打斷的,劉攸如今雖已伏法,但五城兵馬司上下又有多少人汲取教訓,先生暫代其位,正是警示五城兵馬司官佐將校,哪個敢橫行不法,其必如劉攸故事!再說,先生總要做事,真的忍將一身才學埋沒?至於一些宵小目光,隨著先生做出功績來,隻會敬畏,何敢小覷?”
範儀聞言,麵色變幻,道:“謹受教。”
賈珩說道:“如今司中改製一事,千頭萬緒,正是需要先生處置機誼文字,先須臾離不得先生。”
先前他想過的是聘宋源為功曹,原功曹孟昌調任他用,但還沒來得及尋宋源提及此事。
現在,正缺文吏,範儀若是離去,他就要處理一些繁勞的案牘公文。
範儀聞言,歎了一口氣,道:“既大人信重,學生就勉為其難罷。”
賈珩笑了笑,說道:“範先生,至京都數載,家中若有親眷,可以派人接來,過幾日,我會購置一批宅院,必不使先生蝸居在柳條兒胡同。”
範儀歎了一口氣,道:“多謝大人關切,前日已去過書信,萬幸家中一切皆好,雙親故土難離,恐難赴京師,至於妻子,待明年開春再接罷。”
範儀自湖北襄陽府入神京趕考,一去二三載,原本家中有著妻子、父母,音訊皆無,甚至以為範儀身遭不測,得了書信,自是欣喜若狂。
賈珩點了點頭,也不再說其他。
範儀雖有過事賊的汙點,但恰恰這種人最是死心塌地。
馬車轔轔轉動,行了約莫有小半個時辰,抵達錦衣府官衙之前。
錦衣府,官衙
聞聽消息的錦衣府指揮同知陸敬堯、紀英田,以及幾位千戶都是出了儀門迎接,陸敬堯臉色淡漠,紀英田臉上卻帶著淡淡的笑意。
紀英田笑道:“老陸,賈大人過來,必是查問這批財貨的,說來,這幾天,戶部的、內務府的、翰林院的,都登門打聽,咱們錦衣府除了興大獄時,何時這麼熱鬨過。”
陸敬堯冷聲道:“紀同知,前不久衛府裡剛查了泄密,這銀子一錠錠,紀大人要好好保管著才是。”
心道,你現在舔人家的腚,人家也沒有舉薦你做指揮使。
特娘的,當初是誰譏諷人小內監,現在就做這諂媚嘴臉。
前倨後恭,錦衣之恥!
因為抄檢三河幫財貨,紀英田前前後後跟著,又率領一乾錦衣衛,保管者一千多萬兩的財貨,已經在爭錦衣府堂官之位的較量上,遙遙領先。
反觀陸敬堯,先是被賈珩當場訓斥,雖靠著勤勉公事,挽回了一些負麵形象,但如無意外,基本無望指揮使之位。
紀英田笑了笑,也不理陸敬堯的複雜心思。
前些日子,那泄密之事,旁人不知,他還不知嗎?
就是這老陸暗中授意,想要在一旁掣肘,結果引得那位少年權貴直接調了南鎮撫司的人,抓捕、訊問。
“那賈珩簡在帝心,我先奉承著,把位置坐穩了,等之後……來日方長。”
紀英田麵上笑意漸漸斂去,嘴角噙起的冷笑,就有幾分詭秘。
眾人等候著,就聽得一個錦衣校尉喊道:“大人,賈大人過來了。”
一眾錦衣衛都是麵色一肅,恭謹相候。
陸敬堯見著這一幕,隻覺心頭不是滋味。
可以說,隻要賈珩還配著天子劍,剿捕三河幫的差事還沒有徹底結束,他們這些天子鷹犬就要受命於人。
“好在處置了這批財貨,那賈珩就沒有理由轄製錦衣了,彼時……橋歸橋,路歸路!”
念及此處,卻聽得大門處傳來一把洪亮的聲音,“賈大人到!”
陸敬堯聞言,麵色不由一整,隨著身畔齊齊響起的聲音,拱手作揖道:“下官見過賈雲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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