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身影平靜地屹立在那裡,黑發如瀑。
但他說話了。
也許是時隔無儘的歲月,再次見到自己曾經唯一的那個老友,他沒有拒絕林恩的提問。
“其實你可知,我本不應在這個時代蘇醒。”
林恩一怔。
因為這還是他第一次從這個冷漠而麻木的身影口中聽到這樣的話。
事實上他也非常清楚,他的複蘇本來就是源於一場意外,因為那些獄卒最開始針對他的本意,本是為了能夠讓他們大君的印記在他這隻渡鴉的體內複蘇,但是最終卻觸及到了他靈魂中更深層次的那一麵,也就是他……
因為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他們本就是一體,他們擁有著同樣的靈魂,唯一不同的,隻是那迥異的經曆所塑造的過往。
那個身影踱步著,抬頭望著那滾滾的時光流。
他的聲音就像是回望著那遙遠的過往。
“當年對靈魂控製權所發起的那場爭奪,確實是我為他設下的一個局,因為也隻有這樣,才能讓我破而後立,成就那唯一的初誕者,而也隻有成為初誕者,才具備讓我能夠成功入主沉眠者的資格。”
“因為我覺得,隻有踏上這條路,我才能真正終結這無儘輪回的格局,我才能決定自己的生死。”
林恩眉頭緊皺,欲言又止。
“但我失敗了。”
那個身影聲音淡然,目光平靜如波。
林恩想起了前不久那輪銀色的太陽給他所看到的那些場景,那也許是他根本就不願意承認的破綻,那一絲縈繞在心底的愧疚,那一絲即將迎來終結時所出現的茫然,讓那枚名為命運的戒指,一舉貫穿了他過往的一生。
是大君用自己的生命為火,將他們燒穿在了漆黑的虛空,與他同歸於儘。
那是一切的結局。
“他也確實阻止了我的複蘇,讓我無法在他的本體當中占據主導。”
他抬頭道。
“但他是知道的,我們本就是一體,他殺了我沒有任何的意義,因為待到世界的終末,一切都會再次回到起點,而在下一世,我會避免我犯下的所有錯誤。”
林恩張了張嘴,一時難言。
因為他所知道的情況是,如今的這個新世界,依然是那一世的延續,也就是說所有的一切都並沒有重啟,新的輪回並沒有出現。
“所以……後來又到底發生了什麼?”
林恩忍不住地問道。
因為所有的一切都在指明,那位大君在後來真正地以初誕者的身份入主了沉眠者,他並沒有死,而在未來無儘的歲月當中,代表著輪回神王的他也沒有再複蘇。
而真正出現變故的,也是天堂之戰時期,外來者的降臨,才讓那位大君知道了終焉之主的存在。
而由此,才衍生出了現如今的種種。
那個身影抬著頭,雙眸如滴落墨跡。
“他在無序深淵中,留下了無數的你們,也是他決定與我同歸於儘前,為這個世界留下的最後的砝碼。”
“能與我談判的砝碼。”
林恩的瞳孔一縮。
渡鴉!
沒錯,在曾經的一些夢境當中,他確實曾有過的那一刻的閃現。
“談判……你是說……”
林恩怔怔道。
那個身影平靜如水,道:
“他知道殺了我沒有任何意義,他也知道,根本就沒有任何的辦法能夠阻止我,而也就是在那之後,我很快就在他所留下的那些渡鴉當中複蘇,因為那本就是他靈魂的一部分,自然也是我靈魂的一部分。”
林恩感覺到一陣的毛骨悚然,寒冷感浸透了全身。
死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