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隆隆隆——
整個夢境都在隆隆地坍塌,身後那代表著秩序世界的幻影,也終於是在他衝出來的那一刻化作了泡沫。
而再往前走,便是無儘的虛無。
那是前所未有的龐大的無序力量,它們翻湧著,就像是一座橫貫在他麵前的無垠的漆黑大海。
林恩逐漸地開始抵擋不住。
身體表麵已經攀爬上了漆黑的侵襲,血紅的火焰也就像是搖曳在狂風中的浮萍。
而在那虛無中。
無數扭曲的異常再一次開始聚攏。
那仿佛是更古老,更遙不可及,甚至是一些林恩完全沒有在這個夢境世界當中見到的恐怖的生物的幻影,但無一例外,他們都已經死了,隻有死亡時最後的那一刻剪影,被隆隆的混亂夢境,保留了下來。
殺!
隻有殺!
林恩拚儘自己的全力,鮮血已經浸透了雙眼,隻能歇斯底裡地瘋狂地不斷向前。
而有時候林恩甚至感覺到絕望。
因為就算是這一切。
也都隻不過是那片災厄內部混亂飄零的一縷雜念。
而甚至他現在所麵對的還並不是那個完全狀態下蘇醒的終焉之主,而隻是沉眠者,是他還沒有蘇醒前在這個大夢當中保留的那個載體。
而真正的祂。
又該是強大的怎樣的一種讓人絕望!
“到了,我們快到了。”
那個女孩的低低的聲音再一次傳來。
而林恩也幾乎已經是油儘燈枯。
終於。
在那條他開拓出來的黑暗道路的儘頭,他再也支撐不住地倒了下去。
他身上的火焰飄零的幾乎隻剩下了餘火,甚至就連夢境的補充,都已經遠遠地無法抵擋住著持續不斷超負荷的消耗。
他的雙眼終於是用力地望向了那前方。
那一刻。
他終於再一次地看到了那彼岸的儘頭。
而這一次。
是前所未有的近。
模模糊糊中,那個被鎖鏈捆縛的白發的身影,就那麼清晰地在你的麵前,仿佛隻要你伸出手,你就能從那黑暗動亂中夠到他,可他看上去又是如此的虛幻,虛幻的就像是一場海市蜃樓,隻能看到,卻永遠地無法接觸。
“剩下的路,就由我來走吧。”
他看到了那個蒼藍的女孩爬了起來。
她的眼中,仿佛帶著無數支離破碎的情緒,又似乎是某種執拗和不屈。
她踉踉蹌蹌。
林恩隻能看到她那單薄的背影。
很奇怪。
明明她是那麼的強,她是畫家,她幾乎已經是整個夢境世界當中除卻那片災厄之外最強大的無序生靈,可是此時此刻的她卻仿佛單薄的哪怕是一縷風都能夠將她吹倒。
她就那麼在他恍惚的注視下,一步一步地,向著那那個遙遠的身影走去。
她伸出了手。
伸向那仿佛沒有儘頭的海市蜃樓。
但其實他們都知道,那是假的,那個被鎖鏈捆縛在這黑暗深處的那個身影,也隻不過是那無邊的災厄投射出來的一縷秩序的幻影。
隻是因為那位大君還存在著,他還沒有徹底地被吞噬。
她終於。
在那海市蜃樓般的幻影前停了下來。
無邊曠大的夜,她的背影散發著無數蒼藍的光點,就像是在夢中飛舞的蝴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