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這麼想的?”
“還能怎麼想?”
盧洋又是嗬嗬一笑,旋又歎氣:“不管怎麼講,唐總你這次麵見了鄒總,就是過了最緊要的一關,多想無益。你不也說麼,化繁為簡,以簡馭繁,才是中心理想的做事風格,希望到了東七二五區,咱們也能這般快刀斬亂麻,早早定性。”
唐立哈哈笑道:“可是巨木財團未必喜歡這種風格。”
“我還怕他們喜歡呢……現在上不著天、下不著地的,呸!”
盧洋輕扇了自家嘴巴一記,感覺腦子確實不轉圈了。
他半夜就爬起來開會,又在漩渦裡掙紮了一通,此時愈發覺得困乏難耐,便戴上眼罩,自顧自休息去了。專機不會直飛東七二五區,而是要先將杜史才的屍身運回東七二六區,安置妥當,這絕不隻是航線拐一個彎的問題,注定是很折騰的旅程。
此時不隻是盧洋,艙內其他人也都昏昏沉沉,像是朗金,更有覺悟,上了飛機倒頭就睡,此時甚至微微打起了鼾。
唐立起身,穿過兩邊東倒西歪的人們,走向後麵的休息室。
這裡麵積不大,布置卻是簡潔舒適,有一張小床,睡覺是肯定沒問題。
此時唐姿卻是獨坐在舷窗邊上,看窗外翻湧的雲氣,像是發呆,又像思考,隻是指尖敲擊窗台的頻率,多少又有點兒彆樣的意味兒。
唐立問她:“喝點兒什麼?”
唐姿沒有說話。
“那就隨便嘍。”
唐立關上門,徑直到小冰箱那裡,拿了兩瓶果汁,將其中一瓶放到她身前小桌上,隨即也坐到對麵。
兩人相向而坐,卻沒有說話,連眼神交流都欠奉,好像在熬時間。
直到更內側的洗手間,發出“篤”的一聲響,然後又是其他的雜音。
唐姿明顯吃了一驚,抬頭看唐立,後者自顧自打開他那瓶果汁:
“故人見麵,已是不易;人鬼殊途,難上加難。”
唐姿一個恍惚,扭過頭去,正好看到衛生間門被人從裡麵打開。
杜史才圍著浴巾,遮住身體,頭頂仍殘有冰霜寒氣,從裡麵走出來。
唐姿明明有心理準備的,可看到此情此景,仍是本能脊柱僵硬。
兩邊視線對上,杜史才對唐姿露出個笑容,直截了當:“我一直尊重遵守承諾的人,你成功把這具屍體帶到這兒,我也會履行承諾,解答關於你女兒、還有你自身的一些問題……”
還沒說完,桌麵沒開封的那瓶果汁就直接砸在他臉上。
出手的唐立咧嘴笑:“你以為你還有給我故弄玄虛的資格?”
果汁瓶子砸到的位置,“杜史才”麵部呈現極大扭曲,與正常人絕不相類,倒像是放水多了的麵團,看著完整,裡麵全是氣眼和粘連的麵線。
“杜史才”就用這扭曲變形的臉孔說話,宛如邪魔:
“看在你母親的份上,我可以提醒你一句:這種傀儡展現出來的肆意、輕狂特質,看似是他的自由發揮,其實是‘本我’被蝕空後,欲望無節製放送的典型特征。宛媿又是含光星係出來的,從這傀儡的表現,再加上那該死的‘夢境’能力,就一定會有懷疑!
“你要奔著‘夢神孽’那邪神去,誰也管不著。卻如此迫不及待露出底牌,清文是把她的傻氣也遺傳給你了嗎?”
說話間,“杜史才”的麵孔,包括身體重新塑形,幾個呼吸的功夫,就變得更加精瘦強健,麵上則多筋少肉,頰側溝壑痕跡清晰可見,看上去冷峻嚴厲。
唐立,還有他後麵的羅南,很熟悉這張臉:
洛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