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神轉身，便見道路儘頭，一個身形瘦削的人影拐出來。
兩邊視線相對，來人腳下並未停步，麵色亦是不變，仍然在接近。
在這冷寂空蕩的住宅區，這本就是不正常的，雖然並非真神忌憚的那張臉。
其人長臉粗眉，額覆劉海，樣貌隻能說還好，其他的看上去也沒什麼特殊。隻是在他身外，分明有一隻螢火蟲來回飛繞，淩晨幽暗環境下感覺格外突兀，真神也不免將注意力投過去一些，幾眼就看出了問題。
“桑覺？”真神扭頭看向另一邊明顯也有些發僵的肥龍，“你剛剛說他還好……怎麼跟著這個人？為什麼不在道場中駐留？”
還有，桑覺見了他，連個招呼都不打嗎？
桑覺有多麼重要，彆人不知，肥龍也不知？出了問題，為什麼不報告？
一旦發現一個破綻，很多隱而未顯的問題都擰成一串兒，呈現出來：
按照肥龍的描述，東八二四區如此情境，絕對不適合再做任何教派儀式。哪怕這是按照計劃進行，哪怕肥龍並不知曉本次儀式的真正目的，哪怕現在“內外地球”之間聯係越發困難，肥龍也該想方設法終止這個進程，再向他們報備。
可肥龍什麼都沒說。
如果肥龍真是個腦萎縮的傻子、行事僵化的廢材，也就罷了。可當初讓他過來，不就是看重他機靈詭變，能夠獨當一麵？
肥龍那邊樹葉草葉簌簌作響：“這是東幡神子……”
真神冷冰冰回應：“我不記得我有兒子。”
肥龍還在申辯：“我和您彙報過的。”
真神當然知道這個家夥，肥龍曾在例行彙報中，聲稱此人具有與“失落之國”、與現階段計劃頗為匹配的力量特質，考慮進行招攬，還要挑適當的時機讓這邊“過目”。
但這也不妨礙肥龍之前說謊。
這怕不是一個局！
真神抽動嘴角，卻也知道輕重緩急。當下第一要務，就是要與“內地球”同步消息，“外地球”形勢急轉直下，李維也好，他那個教宗老爹也罷，應該都有興趣……等下！
按照肥龍的說法，東八二四區乃至於全球劇變已經是十二個小時之前，“開墾團”特麼連坑人的指令都發下來了，李維真的不知情？那邊的消息渠道，可比他豐富多了！
所以他這次過來，並不是什麼計劃推進；也不是李維發了善心許他前程；更不是內外兩邊收斂心思、戮力同心；而是又把他當成探路石、槍頭子使喚？
不是真神多疑，而是有足夠多的經驗教訓。
突擊隊長特麼就該的是吧？
真神心緒起伏，當然也不至於就此掐斷通訊線路。
問題是，借由“失落神國”信力映射架構，以及扶桑神樹約束的殘靈，跨界滲透，鋪排開來的線路，明顯受到了乾擾。他與“內地球”的聯係已經不是超長延遲的問題，而是若斷若續，完全不可信任的程度。
此時，東幡與他的距離已經縮短到十步。
對曾經的肉身側強人來說，這距離，已經可以納入“來者不善”的標準了。
不，從東幡氣息呈現的那一刻起，就是純純的惡意。
東幡帶著些好奇的視線投過來，真神則冷冷回應，偏是眸光燦若豔陽，周邊環境似乎都變亮了數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