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洋下意識追尋陰影的軌跡，平尉官等老兵也是一樣。
他們隻看到一幅巨大的、與天空幾乎同色又稍微暗淡的陰影，劃過雲層，帶起了點點碎光，轉瞬間又似乎消失不見。
但與之同時，某種似熟悉似陌生的輪廓，就在他們能夠感知的虛空中翻湧生成。
身在其中，他們並不是總能看到，但這個巨大的存在物，時不時就能撩撥一下他們的感官：也許是視覺，如前所見；也許是嗅覺，那種大氣焦灼的微臭……
另外還有體感，就是那劃過皮膚、似冰冷又炙熱的水汽，身在其中，反而分辨不清楚了。
但有一條，卻是可以確認：當下，整個“戰爭領域”中的人們，已不由自主地飛掠出去，遠離了他們剛出來的那艘艦艇，在“佑衝星”的天空中翱翔。
也是這一刻，路洋、平尉官還有“戰爭領域”中的所有人，耳畔都聽到了一聲奇妙的悠遠空靈的哼鳴。
這聲息莫名就主導了他們所有的注意力，不再去考慮那些雜七雜八的問題，隻是專注於“戰爭領域”的維持，全身氣機的排布與輸出。
相對來說，路洋的抵抗力更強一些，他艱難地去看泰玉。
隻是這時，泰玉身上分明燃起了熾白的光焰，完全看不清楚。
路洋拚儘最後一點力氣，視線轉向泰玉身前那已轉化為詭異“煙球”的“時空泡”，卻愕然發現：
上麵讓人心頭發顫又作嘔的詭異網格中，那些“發黴”“生鏽”的異物，正以驚人的速度淡化，便是有些格外頑固，相應的網格中也會快速地燃起熾白光焰，象征著“戰爭領域”對那些異質元素的統治、驅役和淨化。
於是乎，發黴的“煙球”之上，燃燒起了幾十上百簇光焰，最後又突破邊界，渾融在一起，最終將整個“煙球”包裹，並與泰玉身上輻射出的光焰合而為一。
也是這一刻，“戰爭領域”的運化層次大幅攀升。
初時，還是路洋可以理解的程度，但很快他就跟不上了，整個人的心神也化在了那悠遠空靈的哼鳴聲裡，在這顆星球上盤轉流動，再沒有彆的感受。
他甚至忽略掉了“天淵靈網”的明顯顫動。
位於“戰爭領域”中心的泰玉，卻是很清楚，他的思緒也隨著“天淵靈網”的顫動而流轉不休。
“告死鳥”與“天淵靈網”體係出現了衝突，這是《蕩魔圖卷·役魔卷》所屬天淵帝國力量框架，與當下版本的“天淵靈網”體係不匹配造成的直接後果。
作為衝突的直接製造者，泰玉的做法顯然是出格的。
但是，泰玉畢竟擁有盧安德大君給予的權限，這個權限本身，又是“天淵靈網”乃至掌握它的“諸天神國”給予的，彼此之間就又形成了一些可以妥協的空間。
泰玉從“時光長河”中扒拉出來的版本，確實不太合適，但基本權限在那兒，“天淵靈網”也就勉強允許那熾白光焰在這顆星球、這片虛空中化形流轉。
這就消融了部分“邊界”，同時也展現出了之前未能呈現的全新的關係。
要知道，現在的“告死鳥”、驅役外魔異物的“役魔卷”正在驅動的，由數千名畸變者和感染者身上提煉出來的“畸變元素”。
給予了“告死鳥”空間，就等於給予這些異質元素空間，並且會自然與“天淵靈網”的體係消融邊界，對應融合。
這絕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偏偏隨著“告死鳥”的異象劃過天空，“戰爭領域”的光焰持續催化，這件事情竟然還成了！
順利得甚至超乎了泰玉的本來預期。
這些“畸變元素”被“役魔卷”驅役之時，就自然投入了“天淵靈網”體係天然的結構框架中。
它們跳出了泰玉在“煙球”上為其人為限製的“網格”，卻幾乎是一一對應地投入到了“天淵靈網”那無形的、不那麼直觀，卻又確實存在的網格框架之中。
泰玉能夠非常從容地給予分類、計數。
相應的類彆一共是320個左右，有些不是特彆清晰，有的重複或者兩邊、多方橫跳，但沒必要糾結。
看它們在“天淵靈網”基本框架結構中的分布，已經可以得到一個基本答案。
“320”，在中央星區，應該算是非常敏感的數字。
自有新神以來，或者說，宇宙中有了“諸天神國”架構之後，作為神國架構最堅實的柱石，“立國神明”曆代累積更迭，最終是停在了“324”這個數字之上。
這一過程中，消失的、隕落的加在一起，公認大概有三十來個，但也有反複，這就不能深究。
總之，“立國神明”基本上還是這個數。
這個數字出現在各種權威資料、基礎教材之上，成為了中央星區億兆“遺傳種”心目中的常識。
至於為什麼從“維塔外區”一家榮軍院的畸變者、感染者中，會提取、整合出與之數目相近的症狀類彆；
為什麼還能提煉出相對應的物質元素，並完成匹配；
為什麼這些人都是“天淵遺族”……
這種事情，哪能現在就搞清楚！
其實還可以再做一些延伸：這些“天淵遺族”基本都是在前線與“域外種”長期高強度作戰，引發畸變。
那麼“域外種”是誘因呢，還是傳染源？
類似的問題，無論如何不是現階段能夠想清楚、處置好的，泰玉並不強求。
對他來說，這些剛剛發現的聯係、對應，目前仍隻是他“消融邊界”的抓手，是實現轉換和驅動的介質，方便《蕩魔圖卷·役魔卷》在現有規則環境中使用，這就足夠了。
他和維持“戰爭領域”的路洋等人，融入到了這頭虛幻但穩定的“告死鳥”龐大軀殼內，繼續在虛空中翱翔，那悅耳的哼鳴，就表示其運轉流暢，對驅役的外魔、異質元素實現了妥善駕馭和調和。
這就像是一個“模擬器”，借助係統資源，臨時運行專屬於另一個係統版本的軟硬件，隻要“天淵靈網”體係給出基本權限，不對他進行“殺毒式”的乾預，就沒有問題。
些許的資源損耗和反應遲滯，是完全可以接受的代價，而處理當下層次的問題也並無難度。
來自地底的“油脂球”信號，仿佛“探照燈”打上去的光斑，隨著照射持續增加，又開始滲透並暈散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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