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船舟還未落時,這水柱便是緊追而至,將其托起,向著湖泊前方飛疾而去。
這速度實在太快太快了,比船舟原先之速,至少快了百倍。仿佛船舟後、噴出了火焰,直向雲霄。
靈大寶飛向高空,伸手之間、便好像能觸碰到太陽。
他在高空轉身,低頭俯視著下方。看到溪流中波濤未息,一個個黑色的腦袋卻是從中伸出,也是忍住浮起了微笑。
“都說牲畜懂心,今日、真被它們懂得了一回。或許,他們以為、我是在那森林中迷失,與同伴分散。在那湖泊中出現那三層花樓後,便誤以為、在那船舟中有我的同伴。故而它們接連跳入溪中、想我助力一波,將我送到那船上。”
船舟踏浪,如大雁劃過了這場秋。一點一點水滴、在高空如煙花般炸開、在陽光之下、似起了無數顏色,也起了路橋。
這是七彩路橋,就差喜鵲鋪路,為此尋情緣。
此時,沒有人注意,在這一場畫幕中,忽起了它色。那是七色彩虹、橫穿雲彩,染儘了白霜,也有一條鯉魚起於溪中,要一躍龍門、去尋覽來自九天的仙女。
在那花船上,女子收回了劍。
她隻是身著玉裙,一頭青絲無風飄拂,細長的鳳眉,一雙眼睛同是鳳眼,如星辰如明月。在那粉腮微白的臉中,點綴著玲瓏的瓊鼻,殷桃紅的朱唇,簡直是人間一絕。
尤其是那嫩滑的雪肌膚色奇美,身材輕盈,脫俗清雅,更是讓這一絕、直接稱仙。
當這女仙人一曲舞動,自是讓這些凡夫俗子沉陷下去。他們這一生、見過很多女人,也見過不少美人,但卻是從未見過宛如從九天上下凡的仙女。
美,實在太美了。這女子美的讓人根本無法移開視線。
“周姑娘,這一曲舞動驚九天啊。距離上次分彆不過三月,你這劍法,倒是精進了不少。”
這一支舞畢,理應所有人都沉浸在先前中。但就在這時,一道聲音打破了這寂靜。
打破這寂靜的人,是一名中年文士。
若是細心的看,可以看到、船上的這些人便是圍繞這二人。
這中年文士、頭發花白、模樣普普通通,但卻是有一股極為強烈的氣質。
這氣質,仿佛變化無常。一會如泰山當頂、不動如山。一會、卻是如汪洋大海般,具有波濤之勢。一會又如溪流潺潺、寧靜致遠。
在這中年文士的麵前,有一張長桌,攤著一幅畫卷。
這幅畫卷中所畫、是一名名身著玉服的女子,一名舞劍的女子。
畫中的女子,不正是中年文士麵前的女子?筆跡未乾、像是剛畫上去,所畫、正是那女子舞劍的每一式。
“言先生過獎了。若是這一舞、能讓先生有所頓悟、有所突破。那麼,便是悠若的幸事,都說言先生乃周朝畫中之聖,若是此次有所頓悟,那必定是曆代至聖中的首甲。”
玉衣女子微微一笑,這一笑、又牽動了多少人的心神?一時間,除了中年文士之外,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想要把這一笑、刻畫在心底。
中年文士搖頭一歎,道“畫中至聖、不過是世人給我的虛名罷了。真正聖人,又豈會在凡塵中,早就大隱於世。周姑娘的這一舞,已是超凡入聖。已是完全可以比肩公孫大娘了。”
“言先生說笑了,悠落資質愚昧,哪能比得了師尊。”玉衣女子搖了搖頭,發自內
心的說道。
儘管她的舞姿在這世上,難找出幾人可與其比肩。儘管,她被稱為這世間、最有天賦的武者,但還是自認不如自己的師尊。
中年文士笑了,道“青出於藍盛於藍,你能將公孫大娘的一身精髓學到手,也算是繡坊之興。公孫大娘,真是找了個好徒兒啊,竟是在短短十年內,將畢生衣缽儘數傳授了下去。要是再多出兩個十年,周姑娘、定是能勝於上一代。”
悠落自然是不會辜負於師尊的栽培,或許、若乾年後、世人認為,我這抹青色盛過了師尊那抹藍色,但悠落始終會認為,自己不如師尊。因為,若是沒有師尊,悠落便無法一開始便立足山高遼闊,也無法省去許多歪路。”
中年文士淡淡一笑,道“公孫大娘若是得知你今日所說的話語,定是會無比欣慰。也不枉這三個月來,公孫大娘如此耗費心血教導你。”
玉衣女子聽言,沉吟片刻。道“自三月前、在燕丹山與言先生分彆後,悠落便一直沒有回秀坊,也沒有遇見過師尊。”
“沒有回秀坊?沒有遇見公孫大娘?”中年文士聽言,微微一怔。
“自燕丹山分彆以後,悠若便一直南下遊曆了。”玉衣女子點了點頭。
中年文士愣住了,與其他人那般,愣在了那裡。一時間,空氣陷入了寂靜,
原本他認為,士彆三月。這玉衣女子的舞技與劍法能有如此精進,定是因為回到了秀坊,由公孫大娘細心教導,這才達到了這巔峰造極的地步。
三個月前,中年文士也曾請求玉衣女子舞了一曲,雖說舞姿劍法優美,但也隻是登堂入室罷了,與現在相比、簡直一個天、一個地。
他從來沒有想過自己這玉衣女子,竟憑借自己、達到了可與天下第一劍法大師、公孫大娘的地步。
“沒想到,言某還是看走了眼。周姑娘的悟性、在秀坊可以說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了。公孫大娘在你這個年紀,可還沒有達到這個地步。”
玉衣女子再次搖了搖頭,道“言先生說笑了,悠落愚昧、若是無人指點,又怎會在短短三月裡,達到這個地步。”
“這”中年文士聽言,再次一怔。
玉衣女子所說,這三月以來、她並沒有回到所屬師門、也沒有遇見公孫大娘,但卻是說若無人指點,又怎會在短短三月裡,達到這個地步的話語。
這說明,玉衣女子、受到了他人的指點。隻是,這世上造詣最深的劍法大家就是公孫大娘了。除此之外,又有誰能夠將玉衣女子的劍法造詣培養的如此高?甚至可以比肩劍聖、公孫大娘了。
中年文士看著的女子那雙清麗、又顯得很是認真的臉。確定了這不是這女子所說,是真真實實,的確所有人指點了她。
“是誰?莫非是秀坊的老前輩?”中年文士沉默了片刻,開口問道。也隻有這個可能、才能解釋了。
或許,還有上一輩子的老人,大隱於世間、不被世人所知,又恰好、被玉衣女子遇見。有幸得到指點。
玉衣女子想了想,忽然臉上略有紅暈,又是在刹那間、向著四方擴散了開來,開滿了整張臉幕,這嬌羞感、直擊人們的心神,使周圍的人更加的恍惚,一下子又陷了進去。
若是可以,他們一直站在這裡、看著玉衣女子也是極好極好。
中年文士看到女子滿臉羞紅,眉頭一皺,更加疑惑了。
這是小女兒姿態,仿佛想起了心上人。但在中年文士的印象裡,這周姑娘、從未有過心上人。從始至終、都潛心在劍法舞姿中。
那麼,周姑娘為何會顯露這種小女兒姿態?
直至過了許久,玉衣女子咬了咬殷紅的唇,搖了搖頭道“並不是我秀坊的前輩,他是一名男子。一月前,有幸遇到那位公子、指點了一日,多虧了如此,劍技才有所長進。”
“”
一時間,這名中年文士、愣在了那裡。
與船舟上的那些凡夫俗子沉陷在這名玉衣女子的美色中不同,中年文士、是震撼於女子所說。
指點他劍技的是一名男子。秀坊自古傳女不傳男,從未有過男弟子。這說明,不是秀坊上一代隱世的老前輩。更讓人震撼的是,竟隻是指點了玉衣女子一日,劍技便是突飛猛進,甚至可以比肩劍聖、公孫大娘。
能夠震驚中年文士的事實在極少極少。
就算是當年聖上特詔他進宮當太子師,中年文士也不會覺得吃驚。因為,他足有這個資格、成為太子太師。因為他是當代畫聖。
萬裡風光,隻要被他所見。就能入裡畫中,十分之相。
然而,當代畫聖、卻是在此刻震驚的說不出一句話。
究竟是誰,能夠一日之間、將一名離秀坊劍技大成甚遠的弟子、點撥成金,登峰造極?
“那名男子是誰?”
中年文士深吸了口氣,這若是傳到江湖中、一定會引起轟動。隻因為公孫大娘無法做到的事,卻被他人輕易的做到了。
當代劍聖,也無法做到一日將弟子點撥到可以比肩自己的程度。否則,玉衣女子劍法大成也不需要十年之久。
這世間,竟是有人能夠做到。這簡直太過匪夷所思,讓人難以置信。恐怕,那指點玉衣女子的男子,其劍法造詣、達到了一個極為恐怖的程度。這個程度,凡間根本無法尋,唯有天上的劍仙。
隻是,這世上可有真仙?
不管有沒有真仙,這男子的劍法造詣、也是當代劍聖、公孫大娘無法相比的。恐怕是相差極大極大。既然可有一日間指點玉衣女子劍法大成,那麼同樣也可以指點公孫大娘。
這完全有資格成為當代劍聖之師。劍聖之師,可稱劍神。
“那名公子姓楚至於姓名,悠落是不知了。自那一彆之後,便再無那位公子的音訊了。”玉衣女子輕歎了一聲,對於自己沒有勇氣、去問得那名公子的性命、大感後悔。
不知姓名,這江湖甚大,今後、又如何去尋覽這位公子?
“不知言先生、可知江湖中、姓楚的強者?”玉衣女子在這歎息聲後,忽然美眸一亮、想到了什麼。
言先生貴為畫聖,實力也是極強,對於江湖、也知曉的更多。
“姓楚?”中年文士搖了搖頭,道“這百年來的江湖,可能會有姓楚的俠士,但大名震江湖的大俠卻是沒有。”
“但若是三百年前,倒是有一位執掌天下大數命脈的強者,在那個時代,有一神、二聖,四魔。那名姓楚的強者,便被世人尊稱為神。”
“三百年前,那位強者叱吒風雲。不管是朝堂、還是江湖,都被他玩弄鼓掌中。但卻是因大周長公主的服毒自儘,甘願殉情。自那以後,再也沒有人可以將江湖凝聚為一線,也無法將朝堂視為無物。”
中年文士沉默了一片,又啞然笑道“就算三百年前的那位人物、沒有殉情。也活不到至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