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觀遠魚,自那一場變故之後。便是再也沒有踏足過這座蒼茫。這傷心之地,對於他來說、不僅是當年那一場美好,還是一場噩夢的源頭。
這噩夢太深,讓人一生都難以忘卻。每當閉眼,便是在腦海中卷土重來、反反複複。
那是一場,怎樣的噩夢?
血海滔天,這是這世間最為強大的一批人的鮮血。每一滴血,都是焚儘蒼穹。
這血海滔天,便是埋葬在這座天地。他的友人,他的知己,同樣埋葬在這裡。
這葬地,若非萬不得已。中年文士、又豈會踏足?定然是不會踏足。
多少歲月,不曾踏足半步。然而,今日、中年文士、卻是來到了這裡。
他的到來,無人知曉。知曉的也隻有這風雪之地。
他的到來,隻是為了一個人。這個人,與他並沒有多少關係。充其量、也隻是幾麵之緣,是來自同一處天地、家鄉的後生。
這個後生。是繼他們當年那一批最強者覆滅之後,第一個踏入此地的人。可以說、是後繼有人。
中年文士的到來,是心係那名後生的安危。隻因為那名後生、踏足了不該踏足之地。雖說那裡造就了他們的絕頂巔煌,但對於那名後生來說,還是太過早的接觸那裡。
那裡,很是凶險。就算是傳說中的空境大能,也不敢輕易踏足。因為那裡、不僅存封著一尊罪惡滔天的怨極、還有著足以威脅到空境大能的危機。
那名後生,的確有著青出於藍而勝於藍的趨勢,但還是在成長當中。
但當羽翼還未飽滿時,又豈能去往雷霆滔滔的烏雲密布中?
隻有魂飛魄散的下場。
故而,中年文士要前往相助。
隻是這一刻,他停下了身子、沒有繼續前行。因為他感受到了一道很是飄渺的氣息。也是極為熟悉的氣息,讓他恐懼的氣息。
“這是那名後生的氣息。沒有想到,他竟是能夠掌握黃泉道意。雖說不是大成,但已經極為接近。”中年文士站在那裡,身軀似一直寒冷,單薄的身子、依然止不住的顫抖。
一聲苦笑,中年男子抬起了手,揮手當中、手中出現了一壇酒。
在這寒冷的風雪中、這壇酒並沒有凍固。輕輕彈指,這一壇酒就被打了開來。頓時、酒香四溢,飄繞四周。
中年文士再次苦笑了一聲,仰頭、抬手。壇中的酒便是順喉而入。酒順,卻烈喉。
這是他最不舍得喝的酒,但在一下一刻、酒離喉、順著天、落入大地、伴隨著的是這風雪。在這風雪之下,那四散開的晶瑩、刹那冰封,化作了雪、散下了四方。
這酒壺,不敬天地,是敬友人。
“這是家鄉的酒,各位、且暢飲!”
語落,中年文士再次揮手、一壇一壇、出現在身前,而後一聲炸裂、酒水傾灑、皆是落往四周。化作了一場大雪。
這是整整二百六十五壇。
“好酒!”
中年文士大笑了一聲,再次伸手,一壇酒。仰頭之下儘仰儘。
“當年,那名後生送了觀某三百壇酒,此次贈友人,所剩也不多。你們可彆怪我太過小氣,沒有把家鄉酒都給你們,而是、實在不多了啊。”
風雪中,歎息再至。中年文士在飲酒之後、顫抖的身軀、終於有些許止住。酒能暖身,同樣也可以暖心。
他的神色有些迷離,似乎是醉了。
中年文士一直保持著一個動作,抬著頭,眸光雖然迷離,但仿佛已是穿透了無數虛空,落往了某一方天地。
“黃泉道意當年、我等的絕頂巔煌,便是葬在這黃泉道意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