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恩令”這一千古陽謀針對的便是“封邦建國”,阻止藩國做大、使其內部分化。
如此,則封國層層束縛,萬無一失。
李承乾欣然道:“正該如此!”
而後對劉洎道:“就按照如此章程去草擬一份封國之策,而後提交政事堂由諸位宰輔查缺補漏,務必在今年之內圓滿完成。”
“喏。”
劉洎領命。
李承乾這才對李孝恭道:“政事堂那邊草擬章程,叔王也彆閒著,關於封國內官吏之選拔一並開始吧,畢竟人事才是一應事務之根本,選好了人使其早作準備、早早赴任,才能將封國建設穩妥。”
所有封國之疆域皆在國土之外,封邦建國等於從頭開始,必須穩定地方、一切納入正軌之後才分封親王趕赴封國。
“喏……”
已經老態龍鐘的李孝恭抬起眼皮,有氣無力的應了一聲。
其餘幾人看向李孝恭的眼神便很是豔羨,當下關於封國官吏之事鬨得沸沸揚揚,不知多少人家明裡暗裡運作,手握選拔封國官吏之大權,必然收獲無數人情、利益。
李承乾則關切道:“看叔王氣色不佳,可是身體不舒服?稍後讓禦醫過來診治一番,以保萬全。叔王乃是大唐之功臣,更是我之肱骨,定要好好保養身體才是。”
李孝恭感激道:“多謝陛下體恤,不過老臣身體還好,隻是今日天色轉冷、偶感風寒,已經請禦醫診治過開了藥,養上幾日便可痊愈。”
“如此甚好。那此事暫且告一段落,待政事堂那邊草擬具體章程之後再議,諸位愛卿各自忙去吧……中書令稍待片刻,朕有事叮囑。”
“喏。臣等告退。”
待到諸人退去,李承乾笑著問劉洎:“令郎如今官居何職?”
劉洎心裡一跳,忙道:“啟稟陛下,犬子愚鈍,文不成武不就,依靠微臣之蔭庇如今擔任都官郎中一職,固然勤勉,卻無建樹,著實慚愧之極。”
“誒,愛卿何必如此苛責?”
李承乾擺擺手,呷了口茶水很是隨意道:“山有高低、水有深淺,一樣米養百樣人,豈能人人皆是俊傑?素問愛卿兩個兒子兄友弟恭、忠孝兼備,如此足矣。且看這朝堂之上的大臣俱是一時之俊傑,但家中子弟不成器者不知凡幾,能夠老老實實守住家業,依靠父輩之蔭庇富貴安穩,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劉洎心中狐疑,這是意有所指嗎?
若是,那又是指的誰?
“陛下謬讚,臣愧不敢當啊!”
“愛卿身為中書令,總攝百揆、官至宰輔,卻不肯為自家子弟謀求一個官職高位,此等淳樸心性,朕深感敬佩。不過朕身為天子、君臨天下,固然應當一視同仁,卻又怎能讓身邊的臣子受了委屈?隻是若推恩於令郎於京中謀求職位,必然被禦史台那些個禦史言官盯上,屆時彈劾風起、烏煙瘴氣,著實不厭其煩。正好此次選拔封國官吏,汝家二郎便與魏王一道前往倭國為一任郎中令吧。”
劉洎惶恐,道:“犬子愚鈍,焉能任此重要職務?還請陛下收回成命!”
以漢朝封國之官製,“郎中令”乃負責諸侯王王宮警衛的武官之首,看似品階不顯,實則極為重要。
他固然感激陛下體恤臣下主動提出幫助謀取官職,卻也不敢讓自家二郎擔任如此重任。
李承乾不以為意,道:“此事我直接知會河間郡王,無需愛卿開口,至於你家大郎權且在都官郎中任上委屈幾年,將來愛卿致仕之後,我自有封賞。”
劉洎還能說什麼呢?
離席而起、跪伏於地,聲音哽噎:“陛下寬厚仁愛,乃千古罕有之賢良君主、明慧帝王,微臣朽木之身能夠侍奉陛下,實是三生有幸。定以此殘軀報效陛下,鞠躬儘瘁、死不旋踵!”
這一刻,他是真的被感動到了。
有此體恤臣下、關愛臣子之君王,縱使肝腦塗地、亦是心甘情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