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連餘黛薇一時也摸不著頭腦,不知尊主為什麼會這麼高興,陸葉更是被他笑的一頭霧水。
“坐吧!”好一會,尊主才收了笑意,對陸葉說了一聲。
他旁邊還有一張椅子,顯然是給陸葉準備的。
陸葉思量了一下,便大馬金刀地坐了下來,瞥了一眼湖中的魚漂,開口道“這湖裡沒魚。”
他前幾日剛來的時候就查探過這麵湖泊,這就是一個死湖,除了湖水還算清澈之外,裡麵隻有一些雜草蟲豸,根本沒有魚類生存。
尊主輕輕笑著,笑容和煦,很有感染力“有魚沒魚,釣的是一個心情。”
陸葉不由暗想這人怕是腦子有些不太正常,又揣摩不得這般高人的行事風格。
尊主又道“再者說,你看不到,並不代表就沒有。”
魚漂忽然動了起來,尊主抬手,一尾鮮活的鯉魚被釣了上來。
陸葉眼睛都瞪大了一些,著實想不明白這是為什麼,他之前下湖查探的時候,明明沒見到任何魚類,這尊主釣上來的鯉魚又是從哪裡來的?
定了定心神,他忽然開口“陳天錘是你的人?”
之前沒想到這一點,但在聽餘黛薇稱呼此人為尊主的時候,陸葉忽然想起陳天錘臨死之前說的那句囫圇話。
不愧是……看中的人。
陸葉當時怎麼聽清楚,但陳家當日的事有太多疑點,很多東西讓他想不明白,可如果陳天錘臨死前所說的話是“不愧是尊主看中的人”,倒也解釋的通。
話題轉變的太快,饒是尊主這樣的人一時也沒反應過來,不過他還是爽快承認“不錯,陳天錘是我的人,你的洞察力很敏銳,能告訴我,怎麼發現的嗎?”
“猜的。”陸葉搖頭,沒打算多解釋什麼,“你既要害我,又為何要擒我?”
一旁餘黛薇已幫尊主脫下魚鉤,重新掛上魚餌,尊主拋餌入水,這才開口道“陳天錘雖然是我的人,但陳家那邊的事與我無關,是陳天錘擅自做主,所以他死不足惜,我也從來沒有要害你之心,這麼說吧,如果天底下還有唯一一個不願害你的人,那必然是我。”
陸葉當他在放屁,這種哄小孩子的話他怎麼可能相信“那麼尊主讓人把我帶到這裡來,是為了什麼?”
尊主沉默了好片刻,這才忽然轉頭看向陸葉“這天下大勢,你怎麼看?”
這個話題也轉換的太快,陸葉聽的一愣,皺眉道“我不過芸芸眾生的一員,隨波逐流罷了。”
“你太小看自己了。”尊主微微一笑,魚竿抬起,這次卻是釣了個空,魚鉤上的魚餌不見了蹤影。
他放下魚竿,赫然沒了繼續垂釣的心思,徐徐道“這天下熙熙攘攘,兩大陣營對抗不休,有記載以來,已經持續兩千多年了,這麼長時間下來,九州多少英雄豪傑身隕道消,多少青年俊彥出師未捷,多少宗門覆沒湮滅,每年因此而死去的修士,難以算計。”
這個話題過於沉重,沉重到陸葉都不好插話,再者說,他也沒資格在這個問題上置喙什麼。
自每個修士修行開始,浩天盟殺萬魔嶺,萬魔嶺殺浩天盟,這個理念早已根深蒂固,輕易撼動不得,陸葉隻是這九州修士的一員,自然不能免俗,彆的不說,這幾年死在他手下的萬魔嶺修士數量可不少,而因為他的所作所為,萬魔嶺那邊也對他恨之入骨。
“可這天下為什麼非要是這樣子?就不能是另外一個樣子嗎?”
陸葉皺眉“尊主想要它是什麼樣子?”
尊主微微一笑,麵露憧憬神色“沒有浩天盟,沒有萬魔嶺,自然就沒有兩大陣營無休止的對抗,凡人可以安居樂業,修士可以安穩修行,天下太平,無戰事紛擾,無陣營對抗,普天大同!”
“是個不錯的世界,但是尊主想的太多了。”
心中暗凜,這個尊主的野望何等之大,竟想一統九州,消除陣營的隔閡。
可是這種事根本不可能辦得到!
“尊主也說,兩大陣營的對抗已經持續了兩千多年,彼此血海深仇,如何能夠輕易消除化解?”
“不能輕易化解,不代表沒有辦法化解,終究事在人為。”
“願聞其詳。”
“你是不是在想,我想要一統九州?”尊主不答反問。
自己的心思被拆穿,陸葉也沒什麼不好意思,“難道不是?”
尊主搖頭“這種事幾十年前有人做過,隻差一點就可以成功,但終究還是失敗了。那個人經天緯地之才,我自認不及他,他做不到的事,我自然也做不到。”
陸葉明白他說的是誰,除了自己那大師兄,自然沒有旁人,這麼看來,這個尊主跟自己那大師兄有些關係?
“不過那人當年依托的是浩天盟陣營,最後一戰迎來了萬魔嶺的強勢反撲,功虧一簣也在情理之中,所以想要借助浩天盟或者萬魔嶺某一個陣營來徹底消滅對方的辦法,是行不通的,兩大陣營仇恨似海,誰又願意被誰鏟除?壓迫的越很,反彈的就越厲害,那位的失敗就是因為這個原因。”
“可是如果這世上能多出一個陣營呢?一個嶄新的陣營,一個能海納百川的陣營!你說,若是真有這樣一個陣營出現,會不會有許多人聞風來投?”
陸葉眉頭皺的更厲害了“那要看這個陣營的立世之本是什麼了。”他隱隱感覺,這個尊主接下來要說的話隻怕是要石破天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