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道時景年是怎麼想的,也不想知道。
“時教授。”過了好久,紀檸安說,“我現在,隻拿你當長輩。”
時景年眼睫動了一下,眸光映著霜涼夜色,透落著陰影。
紀檸安一鼓作氣“之前的事情是我冒昧,過去兩年多了,你就忘了吧。”
“我不喜歡你了。”
輕飄飄的六個字。
修長手指搭在陽台冰涼的欄杆上,那毫無生機的冰冷溫度透過了指尖表麵,傳遞到骨子裡。
“沒關係。”他不怕她的拒絕,禮貌而耐心,“檸安,我們可以慢慢來——”
時景年從不會憑衝動做事,他每一個決定都是深思熟慮的結果。
待她尤為慎重。
不容絲毫偏差。
“你還記得你兩年半前,十二月十五號那天晚上說過的話嗎?”紀檸安打斷了他沒有說完的話,笑著問。
這是死穴。
時景年當然不會忘。
“你說我們不可能、不合適、不喜歡我。”紀檸安幫他回憶了一遍,聲音很輕,隔著陽台的距離看著他的眉眼,仿佛還能看到他當年說這句話時的神情。
那麼冷靜,那麼決絕。
沒回過一次頭。
那一次的成長,是他親自教她的。
她刻骨銘心。
今年是六月份,初夏夜晚,蟬鳴聲聲嘶力竭,正在為拉開夏天的序幕而呐喊。
時景年卻覺得一陣徹骨的冷,好似回到了那場冬天,連指尖都凍得冰涼。
他閉了閉眼。
話是他親口說的,當初一心想著斬斷她不該有的念頭,絲毫退路也沒留過,卻不曾想,栽在了她二十二歲這一年,也許更早。
“對不起。”他聲音有些啞,除了對不起,再發不出其他的話。
“時教授,其實我當時真的很難過很難過,但是……”紀檸安咬著牙讓自己平穩下來,不再當過去那個遇到點事情就愛哭的女孩子,“你是正確的。”
他的不留情麵,遠比模棱兩可,要好太多。
紀檸安從來沒有怨過時景年。
拒絕自己一個不喜歡的人,天經地義。
她也拒絕過很多人啊,難道她要一個個愧疚,一個個補償,一個個感同身受大徹大悟嗎?
沒道理因此說對不起,付出各種,不該有的代價,也沒道理一個人的感情,要成為另一個人的負擔。
愛該乾淨,她不想你傷我一刀,我再傷你一刀。
你看他們之間的距離那麼短,進一步退一步,都是不同的結局。
“你給予我的尊重,我很感謝。”紀檸安對他鞠躬,言辭鄭重。
“要這樣麼?”時景年看著她,聽不出情緒,“當初是情理之中,沒什麼可謝的。”
現下卻成了意料之外。
紀檸安始終覺得自己是非常幸運的。
因為她年少喜歡的人,清清白白,乾乾淨淨。
無愧於世,坦蕩優秀。
是眼中白月光,是心上朱砂痣,昨夜恰星辰,簷上三寸雪。
一直引以為傲,作榜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