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檸安和他四目相對,中間隔著一條馬路,隔著雨絲纏綿的霧。
深巷街角的便利店亮著光,往前再走五十米有一處紅色的電話亭,對麵是公交車站點。
男人就站在公交車站牌前,手中撐著一把直柄純黑雨傘,雨水沿著傘簷滴落,指骨白皙微涼。
修長挺拔,黑風衣,白襯衫,像是隻會存在在電影故事中的角色,可觸不可及。
傘簷透落下淡淡的陰影,看不清如畫顏容,那雙眼瞳不偏不倚的注視著她,長久的,寂靜的。
一時心頭微陷,悸動難言。
那是紀檸安時隔半月,再次見到時景年。
原來一個人真的有心消失在自己生活中,哪怕是鄰居,也很少碰麵。
不知看了多久。
女生小臉素白,發絲微濕,身後是燈火通明的二十四小時便利店,燈火蔓延到她的腳旁,一寸之遙,身前是淅淅瀝瀝的冷雨,昏暗天色,還有那個神秘的男人。
收銀員正在店裡追劇,看到了極為好笑的畫麵,發出一聲聲笑,已是聽不太清了。
這個點街道上沒什麼人,偶爾有一輛車飛馳而過,濺起一地水花,水窪倒映著天空,破碎又聚攏。
老舊的路燈下,隔著五十米的距離。
他撐傘一步步朝著她走過來,皮鞋停在了她的麵前,雨珠沿著衣擺滴落,傘麵開始大麵積的向她傾瀉。
紀檸安終於看清他的臉。
英俊瘦削,眉目作畫。
“快回家吧。”時景年將雨傘放到了她的手中,聲音隨著雨水一同落下,“雨大,小心著涼。”
他轉身離開。
“你——”女生抓緊了傘,想說什麼。
“我有兩把傘。”
他步子沒停,沒回頭,很快消失在雨幕中,風聲送來那麼一句話,手中的傘殘留著冰涼的體溫,證明他來過。
傻瓜才帶兩把傘出門。
他找了個多蹩口的理由。
雨打濕孤單的房簷,傾覆了遠方的身影,二十四小時便利店外躲雨的姑娘撐起了傘,卻沒有得償所願。
“時景年——”
鄭綺菱急匆匆的下車,甚至連傘都忘記了帶,隻想快點見到他,驚喜看到公交車站牌前的熟悉身影,唇角彎起來。
聲音湮滅在雨中。
他沒聽見。
他走向誰。
“時——”
她看他將傘送與她人獨自離開,她看便利店簷下透出燈光刺眼,她看雨太大風太冷模糊了背影。
口中的聲音,再也喊不出來。
歡喜像是泡沫,戳破在雨水交加的風雨中。
多少次,一個人,聲嘶力竭。
鄭綺菱穿著高跟鞋,踉蹌摔在地上,看著無論如何也追不上的背影,視線早已模糊,靈魂麻木到分不清臉上究竟是雨水還是淚水。
心空了。
就這麼空了。
她這麼多年來情願淋著雨愛他,他卻淋著雨給彆人撐傘!
究竟是誰贏了,又是誰輸了。
這就是所謂愛嗎?
雨停了。
該向前看。
你看。
有彩虹耶。
為什麼你就是看不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