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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雲疏聞言放寬了心。
浩大的氣機滾蕩翻湧,無數璀璨的華光在半空中旋舞,
呼嘯而來的幽羅罡風中,
萬雷滾過的動靜極為宏大,好似海潮奔來。衛雲疏穩住了自己的氣機,提著劍站定在虛空中,她定睛看著前方圍攏過來的人,平靜地念出了他們的名字。
雲寬、宿金鈴、越成源,還有楚卞、吳鉤。雲中城五大世家各出一位長老,俱是來到此處了。這五人對衛雲疏還是頗為忌憚的,從她的表現上看她修為隻是元嬰,可誰也不知道會不會有變動,畢竟在三年前,衛雲疏已經修成洞天了。五人之中,雲寬率先一步走出,他並沒有喊出對方的名號,隻是將法劍一祭,打了個稽首道“請了。”
越成源道“太一劍是我雲中城重器,需帶回雲中城去。”
雲寬掃了越成源一眼,默然不言。
衛雲疏輕笑了一聲,自三年前那一劫數臨身,縱然她想要放下過往,可一旦遇上了五姓修士,都隻能是不死不休的結局。畢竟他們也畏懼自己報仇,不是嗎她輕歎了一口氣,周身劍光一轉,群星流轉,驟然崩裂,化作了無數若隱若現的光焰,向著前方散開。雲寬眾人不敢大意,催動靈力化成了一團護佑著身軀的靈光,祭著法器朝著衛雲疏身上打去。
五人雖聯手對敵,可也是各懷心思。雲寬、宿金鈴二人深知雲中君的本事,動手狠辣不留一絲餘地,而楚卞、吳鉤二人則是頗為審慎,以護佑自身為主。畢竟這兩族已經沒有洞天修士坐鎮了,元嬰道人是家族的頂尖戰力,也是未來登洞天的希望,絕不容有失。至於越成源,先前被池風潮挫敗,內心深處憋著一口氣,想要借此機會重揚自身的威名,故而動起手來隻求快。這麼一來,五人一同出手,卻沒有太好的配合,以衛雲疏之眼望去,那攻勢有快有慢。
衛雲疏冷哂,放出了兩道劍光直取楚卞、吳鉤的麵門,那兩人大驚失色,忙不迭將法器一轉,回護自身。那看似轟烈的攻勢頓時隻剩下三道。衛雲疏沒管雲寬、宿金鈴,抬手祭出三光擒龍印朝著越成源的身上拍去,三光垂象,光華燦爛,威勢凶猛。這一印落下,那團九幽風霎時間就被撕裂,而法印餘勢不絕,隻取越成源正身。越成源心中大驚,將靈力運起,一掐法訣再度起招,哪知靈力運轉到一半,耳畔便傳來一個冷漠的“鎮”字越成源閃避不及,身軀頓時一僵,硬吃了一招三光擒龍印,口中吐出了鮮血。
這一切看似緩慢,其實也不過是瞬間事。劍鳴聲嗡嗡大作,不絕於耳。在雲寬、宿金鈴的攻勢到來時,太一劍上光華一閃,卻是縱出了萬丈明光,騰飛旋轉,將前方的攻勢一一殺破。這樣的結局也在雲寬的預料之中。隻是他一扭頭看楚卞、吳鉤二人,拔高聲道“二位在擔憂什麼剛才為何不進攻”
楚卞、吳鉤都沒有回答,隻是不動聲色地覷了眼越成源,眸中掠過了幾分憂色。
“多謝道友相助。”衛雲疏扭頭,輕輕開口。
池風潮朝著衛雲疏一頷首,算作是回禮。
她已經擺脫了先前的敵手,如今正騰出空來針對雲中城的修士,尤其是越成源。
而不遠處,抬袖擦去唇角血跡的越成源麵色難看至極。
此刻的幽羅山,罡風激蕩。雖然山峰被衛雲疏斬破一座,可那處幽羅罡風極為猛烈,尋常人難以穿渡逃遁,要說出口,仍舊是隻有“一線天”
那一處。然而那邊,此時正被無塵海妖兵牢牢地把持著,擺明了不放任何人過。
水渦旋動,原本澄澈清幽的大澤中緩緩地映照出了一片血色來。
在那一線天之外,數道劍芒縱橫往來,驟然閃爍,一去就帶起了大片的鮮血,並發出了雷霆爆響,隆隆聲不絕於耳。因各家修士皆聚集在了幽羅山,湘君便將各方妖兵也調了過來,準備先將道念不同的群修料理了。他們堵住了一線天唯一的出入口,就像是一柄插入幽羅山的長戟。這會兒乍然遭到攻襲,一時間反應不過來。等到妖將掠向了後方,水澤之上,一片浮屍,將江水染得透紅。
“來得倒是比我等想象得快。”
妖將的神色不好看,覷著前方數道身影,冷笑一聲道“隻是就憑借你們幾人,也想斬殺我無塵海千軍萬馬麼”他將八麵旗幟往各個方向一擲,拔高了聲音,大吼道,“來人,列陣”一聲令下,那尚未進入幽羅山中的妖兵們頓時轉過頭,結成了龐大的陣勢。眾多妖兵妖將的氣息聯結在了一處,頓時氣焰催生,直衝九霄。
“無塵海還是有兩把刷子的。”一位持著劍的玄衣高馬尾劍修讚歎道,他眸光沉暗,仰頭大笑了一聲,“好久沒有那樣痛快的廝殺了就讓我看看無塵海的陣勢有多厲害吧”
“寧師弟,彆亂來。”為首的女修輕輕一撥發絲,笑吟吟道,“幸好來時大師姐替咱們講了無塵海的軍陣,要不然撞上了還不知道幾時能夠殺入其中。”
無塵海中,修士要麼各據一島清修,要麼就是投在龍宮或者其他幾位洞天門下。妖族跟人族不同,沒有修氣道的天賦就走寶藥灌身的力道,可天資不夠,終究尋不得大道的,那些妖族就變成了力士,成為無塵海的兵卒。當大批量的兵卒借著陣勢聚合在一起,就算是修為精湛的修道人,若是不得門道,也會被困死在陣中的。
“知道了,知道了。”那劍修滿口應下。
來到此間的修士正是以冉秀雲為首的不周弟子,縱然隻得五人在,那也是能滅一山頭的力量。
北州邊界,萬裡長城。
顏丹渥本在靜坐清修,乍然聽到了幽羅山中鬥劍法會大亂的消息,頓時眉頭緊緊地皺起。她知道各宗派將鬥劍地點定在了幽羅山,雖然很反感這等行為,可到底沒有出言反駁,也沒有去約束門下的弟子。若是鬥劍正常舉行,一般來說,對邊界的影響可以忽略不計。但要是真進行一個死鬥,保不準罪惡長廊的邪修會趁此機會越界。心思一轉再轉,她最後卻是傳令吩咐道“眾人守住各處關口,不得管顧幽羅山中事。”頓了頓,她又朝著虛空打了個稽首,溫聲道“真人,此處勞你看顧了。”
屋中靜了片刻,傳出一道稚嫩
的聲音“這本是我的職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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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扭動著僵硬的脖頸,轉向了那從虛空中一步踏出的人,扯出了一抹難看的笑容,抬袖行了一禮道“洛真人。”
洛泠風勾唇笑道“這在北洲經營數月,比在洛水宮忙碌百年都有成果。”
薑九霄聽不出她話語中的喜怒,十分為自己的性命擔憂,一時間也顧不得想之後要做的事情,一門心思應付洛泠風。她答道“到了北洲後,我才知道,想要聚集一番同道者,能付出的唯有真心。”
“嗯。”洛泠風一點頭,漫不經心道,“你的真心就是將宿雲天的消息賣給無塵海、把洛元殊在北洲的訊息遞給溫丹華,一方麵引得幽羅山鬥劍大會破滅,一方麵又借勢擒住溫丹華,將溫顯仁引到邊界,同龍君會麵共商投靠邪魔之事。”
薑九霄“”她感覺洛泠風這話說得不對,可又不知如何去反駁,畢竟那兩件事情就是她做的。至於如今的結果明明跟她沒什麼關係。蹙著眉思考了一陣,薑九霄正準備辯駁,一抬眸就撞入了洛泠風那雙幽邃詭譎的眼中,像是墮入了深淵裡,整個人冷得厲害
。先前構造的言語轟然暴散,殘碎的思緒遊動著,她隻抓到了一個如電光火石般快速掠過的念頭,驚聲道“你知道其實是你”
洛泠風好整以暇地望著薑九霄,慢悠悠道“我知道什麼”
“你”在那冷浸浸的視線中,薑九霄頓時失了繼續說下去的膽氣。她深呼吸了一口氣,避開了洛泠風的視線正色道,“幽羅山中正亂著呢,真人來邊界做什麼”
洛泠風笑了起來,她挑了挑眉,慢條斯理道“聽聞我那小姨兼小娘因勾結邪魔被囚禁了,怎麼能不來看看呢。”
薑九霄聞言流露出了一抹憐憫之色來。洛水宮中,他們姐妹兄弟鬥爭不休,可理由說白了就是“權勢”二字,但是洛泠風不同,她的身上背負的是恨意,是血海深仇。她與溫丹華本該是互相親近的,可現狀並不是,在洛水宮中,恐怕找不到第二個像洛泠風那樣恨著溫丹華的人了。比起外人的背叛而言,至親紮刀,那才是最痛苦的。
薑九霄正心想著往事,洞淵重水忽地如驟雨般砸來,激蕩起大片的靈潮。薑九霄神色大驚,連拍了數道玄光,可在洞淵重水轟轟烈烈的來勢中,玄光破散,她整個人也被剛猛的氣勁衝撞得倒飛了出去,從城牆上墜落,在地麵砸出一個凹陷的深坑。薑九霄神魂搖晃、頭暈目眩,在恍惚間,她聽到了一道輕蔑的帶著嘲弄的冷嗤聲在耳畔響起。
“薑九霄,你是不是該可憐你自己呢”
薑九霄咬了咬唇,還沒答話,人就被一股力量提起,口中驀地被塞入了一枚靈丹。
洛泠風也不想跟她廢話了,冷冷地說道“帶路,去見溫丹華”
北州邊界有一處囚台,名曰“離塵獄”,是采盤渦深淵的離塵石打造而成的。除了縛靈陣外,尚有“明心陣”“真如一念法陣”等多個陣法在,一麵壓製獄中修士的修為,一麵以咒術、陣法洗心,絕去邪念。這裡畢竟是與罪惡長廊接壤之地,過了長城就是充斥著邪氛的絕地,修道士在此間行走,自然也有被邪氣沾染的。這些墮魔的修士若是沒有行惡事,就暫時羈押在“離塵獄”中,等到邪性儘數退卻,才能被釋放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