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家裡的適齡女子年華逝去,算計成空,這讓他們如何不惱。
見沒人搭理自己,忠勇侯不以為意,一抬手,笑著將杯中酒一飲而儘。
一群看不清形勢的東西,都被之前先皇的禮遇給弄迷了眼。
也不看看現在的情況。
先皇那性子說好聽點說仁愛,不好聽便是懦弱,如今的君主英明神武,大權獨攬,正如一頭強悍精壯的猛虎,英姿勃發。
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
看不清現實,吃虧的隻能是他們。
其中,忠勇侯最惋惜的便是先皇後一脈,思及此,他忍不住瞧了下黑沉著臉的衛侯,不禁暗自搖頭。
他們這些人裡,與陛下最親近的便屬衛侯,後者乃是先皇後,也就是陛下生母一母同胞的親哥哥,如今,卻隻有一個普普通通的衛侯封號。
王家滿門忠烈,衛侯此人卻文不成武不就,汲汲鑽營,偏偏沒什麼能力,在滿門忠烈的王家,仿佛好筍出歹竹。
若不是先前蠻族
進攻,衛家滿門戰死沙場,陛下惦念那絲微末親情,隻怕,以他的能力,連衛侯之位都勉強。
“忠勇侯,你看我乾什麼?”衛侯陰沉著臉,他雖沒什麼能力,對旁人的情緒倒是能分辨一二。
忠勇侯看他的眼神……
衛侯爺心知肚明,忠勇侯恃才傲物,從來不把自己放在眼裡,如他這樣的人,就算看過來,也不是什麼好事。
忠勇侯一愣,一不留神,看的時間長了些。
他笑著打個哈哈,想就此敷衍過去。
衛侯卻不想饒過他,實在是周圍人看他的目光太諷刺了,屈辱讓他脹紅了臉。
“衛侯,你彆那麼小氣,忠勇侯可能喝多了酒,醉了。”
“是啊,看一看算什麼,男子漢大丈夫,又不會少一塊肉。”
眾人七嘴八舌地替忠勇侯說情,意有所指的話讓衛侯愈發惱怒,眾人勸得就越起勁兒。
他們倆一個是皇帝眼前的紅人,一個是廢物點心,靠著先皇後裙帶關係才有了今天的位置,偏向誰,還用猜嗎?
除去幸災樂禍之輩,還有少部分人對他很是嫉妒。
他們如衛侯一樣沒什麼能力,或者能力不足,累死累活熬上去,結果,衛侯僅憑關係當上了侯爺。
他仗著自己是陛下的舅舅,猖狂自大,不知多少人看不順眼。
如今看到他吃癟,真是舒服極了。
果然,讓自己開心的好方法就是看彆人倒黴,這會兒,他們都忘了剛才的事兒。
衛侯爺兩眼通紅,環顧一圈,憤憤地想:都不是什麼好東西!
他正要說話,餘光忽然一頓,瞥見一道身影,猛地停下動作。
他擦擦眼睛,在旁人不明所以之際,借口尿遁,轉眼離開席間。
實際上,衛侯爺緊跟消失的身影追過去,看到那抹纖細的身影,頓時眉頭緊皺,他試探出聲:“然兒?”
長槍迅疾掠來,後者轉身揮槍,氣勢洶洶。
下一刻,兩人四目相對,衛侯爺額頭青筋直跳,喉嚨緊繃,幾乎要吼出來,又硬生生咽回肚子裡。
造孽啊!
“王茜然,你怎麼會在這裡!”
原來,他看到背影之後,便覺得熟悉,像極了自家女兒,緊張之餘,他貿然追了過來,沒想到,這人竟然真是他女兒!
他上上下下打量,王茜然此時身著黑色侍衛服,眉眼間略有幾分英氣,看起來,倒真有幾分像極了麵皮白嫩些的侍衛。
想到她之前體弱多病,如今才好了些,衛侯爺歎了口氣,臉色和緩不少,他清清喉嚨:“然兒。”
說著,還是推了推女兒手裡的長槍,尷尬的事發生了,他竟然推不動。
王茜然收了槍。
朝他笑了笑:“爹,你彆生氣。”
衛侯爺聽見這話,氣得吹胡子瞪眼,彆生氣,就憑她做出這麼膽大妄為的事,他就不可能不生氣。
他訓斥道:“你一個女
孩子家家,整日舞刀弄槍,如今又跑到驪山行宮,你娘在家不知道多擔心呢,快給我回去!”
王茜然眼神微閃,竟反駁道:“我不走!”
衛侯爺:“這裡是驪山獵場,明日就開始打獵,如果你今天不走,到了明天,人多眼雜,屆時就算是我也護不住你。”
王茜然不以為意,手下利落地挽了個槍花,正色道:“爹,你看,我能保護好自己,你彆讓我走,我在這兒還有事要做。”
她說著臉頰微紅,眼角眉梢不覺流露出一股嫵媚風情。
衛侯爺心下自豪。
他最驕傲的就是有這麼個如花似玉的漂亮女兒,之前然兒纏綿病榻,他都如珠如寶地待著,如今病好了,隻會更加歡喜。
況且,然兒生得花容月貌,又有他保駕護航,前程必定不差!
至於那一點羞澀,衛侯爺心頭一跳,他能力差,腦子卻還算好使,不禁失聲問她:“你跟爹說,你來這兒乾嘛?該不會是……”
王茜然坦然承認:“爹,我要喜歡皇帝表哥!”
衛侯瞠目結舌,沒想到,自己這個女兒竟立下這樣大的誌向,若是之前,他必定歡喜極了。
如今,陛下對皇後愛重無比,有皇後在的地方,陛下眼裡根本容不下其他人。
女兒這麼說,不是想不開嗎!
衛侯爺憂慮地皺緊眉頭,勸道:“我勸你還是早些放棄吧,陛下有皇後娘娘,他說不會喜歡你的。”
王茜然低下頭,眼中厲芒一閃而逝,喃喃低語:“不試試怎麼知道呢。”
“我竟不知,你何時對陛下如此情根深種?衛侯爺頓了頓,為了僅有的良心掙紮著說:“你放棄吧,待來日,爹爹一定為你尋一門如意郎君。”
“爹!”王茜然目光炯炯地看著他,一臉篤定:“全天下,再沒有比皇帝表哥更好的人了!”
“我隻喜歡皇帝表哥一人,我從小就喜歡他,之前身體病弱我不敢說,現在我已經全好了,你看……”
她揮舞長槍,英姿颯爽,眉眼間的英氣與美豔雜糅在一起,端的是九天玄女下凡塵,人間哪得幾回聞!
衛侯爺看得目瞪口呆,他才離家十幾天,不是十幾年,向來病弱的女兒何時有了這樣的好武藝!
這讓他不禁想到先皇後,他們王家,隻有他,生來不喜歡舞刀弄槍,他以為可以靠自己掙來一片天地,後來才發現,聰明反被聰明誤。
“我的兒!”衛侯猛地一拍大腿,眼中燃起熊熊火焰,蟄伏許久的野心被王茜然徹底挑起:“既然你決定了,爹爹一定全力助你!”
衛侯爺心頭火熱,他是不如其他人,可是,他有一個如花似玉的好女兒啊!
一旦成功,回報將是難以想象的豐厚。
王茜然眼底掠過一絲不屑,凡人壽命極短,朝生暮死,人生不過百年,如蜉蝣朝生暮死,因此,欲*望便格外強烈。
她是很瞧不上的。
可惜,如今對方是她這個身
體的爹,不能隨意更改,而且,他貪婪,正好誘之以利,也能給她提供些許助力。
衛侯爺眼神火熱道:“然兒,既然你有如此誌向,爹爹定然要幫你,說吧,你要爹爹做什麼?”
他現在摩拳擦掌,恨不得立即安排下去,要知道,秋獮明日便要開始了。
王茜然神秘一笑:“不急,女兒自有安排。”
清晨,熹光朗照。
白皎和殷九黎一起打獵,兩匹高頭大馬齊頭並進,身後跟著幾個輕裝簡從的侍衛,畢竟,他們是打獵,不是去春遊。
殷九黎百忙之中瞥了眼身後,衛侯爺坐在馬上,身後緊緊簇擁著幾個侍衛。
殷九黎眉峰緊皺,任誰計劃好了,要和妻子過一個二人世界,結果卻多出一堆閒雜人等,也會心生不愉。
殷九黎心心念念的獨處,因為他,變成了夢幻泡影。
他拉著韁繩,淩厲目光時不時刺向衛侯爺,正要找個借口支開他。
白皎忽然激動地湊過來,小聲說:“你快看,有東西!”
她仄歪身體,指向不遠處一叢簌簌搖動的灌木,正待挽弓拉箭,灌木叢左搖右晃,眨眼間,鑽出一隻灰兔子。
白皎停了手,野兔子速度極快,錯過機會,很快便消失不見。
她神色沮喪,忍不住說:“怎麼是隻兔子,我還想打野豬呢。”
衛侯爺在後麵隱約聽見幾句,又悄悄打量她,瞥見女人纖細的身形,忍不住搖起頭。
他心想,不知道她是無知還是愚昧,張嘴就是一頭野豬,真是大言不慚!
野豬那樣凶猛的野獸,要是真讓她看見,怕是早就嚇得花容失色!
殷九黎柔聲安撫她:“彆著急,我們才進入外圍,野獸都在深山,我們再往前一段路,就能見到了。”
白皎點點頭,長且濃密的眼睛微微垂低,留下半圓形的扇影,與白皙眼窩形成鮮明對比。
白嫩修長的指尖把玩著冰冷箭矢,截然不同的柔軟與堅硬相碰,她明眸微彎,笑著說:“我才不著急,我有的是耐心!”
殷九黎輕笑一聲,不知道剛才沮喪著臉在抱怨。
白皎看他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麼,不禁嗔怪地瞪了眼:“我說的是真的,剛才……剛才我就是一時情急。”
殷九黎:“對對對,我的皎皎一點也不急。”
白皎偏頭,裝作沒聽出來。
她皺著鼻尖,小聲發誓:“你給我等著,等我回來,給你帶回來一頭大野豬!”
她說著輕夾馬腹,馬兒接到命令,噠噠噠地小跑起來,朝密林深處進發。
周遭儘是高大的樹木,仰目望去,十幾米高的樹冠枝繁葉茂,葉片阻擋了陽光,偶爾,才會有幾縷陽光灑下。
從始至終,白皎沒射出一箭。
衛侯爺一直跟在後麵,看完全過程,心下覺得她好高騖遠,是個花架子,隻是嘴上說說,誰不會呢。
於是,他對白皎愈發不屑一顧。
實際上,白皎之前在跑馬場練習箭法,雖然沒什麼大型動物,射獵的小動物卻不計其數。
白皎早就打膩了,不然,她也不會在看見兔子後說出那樣的話,更不會是一副滿不在意的模樣。
但凡衛侯爺再細心一點,就會發現,她並非好高騖遠,也不是滿嘴空話,而是司空見慣。
顯然,他眼裡野趣十足的兔子,在白皎看來,不過爾爾。
前方忽然響起一聲驚叫。
白皎立刻勒住韁繩,片刻後,探路的行宮侍從活似軟腳蝦,踉踉蹌蹌地跑了出來,他低著頭,看不清臉上表情:“陛下,前麵、前麵有死屍!”
聲音卻止不住地顫抖、淒厲,暴露了他的恐懼。
眾人停下動作,明明是青天白日,竟憑空生出不寒而栗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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