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多年後,仍有人記得叫人印象深刻的一幕——
湛藍天穹之下,白皎側身握住流風的手,男女重疊的聲音響徹高台,既是誓言,也是宣告——
一紙婚書,天地為證:
上奏九霄,下鳴地府,曉稟眾聖,通喻三界,今生今世,日月同心,若有辜負,便違天意。欺天之罪,身死道消。1
她的選擇再明朗不過。
東淵眼神黯然,他隻晚了一步。
與之相比,成功結契,受天道認可的流風便愉悅多了,唇角勾起溫和微笑,喚來手下:“快將帝君請入觀禮席。”
“是。”
狹長鳳眸微眯,流風才有時間,將他全部神色儘收眼底,一股純然的歡愉充盈心胸。
從今日起,他們便是名正言順的道侶,夫妻。
唇舌細細咀嚼字詞,仿佛連舌尖都泛起柔情蜜意。
東淵低垂眼眸,從未如此狼狽過,什麼都不能做,心口像是被掏空一塊,令他忍不住去想,如果他第一時間就去尋找她,不去在其他事情上耗費心力,結果會不會改變?
沒人給他答案。
人群忽地響起喧嘩聲,紛紛朝台上望去,磅礴靈力席卷整個高台,東淵不受控製地看向台上。
一對璧人。
金光籠罩整個高台,乃是天地為認可的道侶降下的浩瀚靈光,無數人為此祝福、慶賀,
他又算什麼呢?
一時消沉,卻並未動搖他的心思,他的目光落在流風身上,最終,徐徐看向白皎。
東淵麵無表情,氣息卻不容遮掩,周身散發出酷寒之氣,好似無數雪花飄下,落成冰霜。
恰在此時,有人突然出聲,眾人聞聲望去,是個麵容普通的男人,隻是看到他後,不少人瞬間變了眼神,隻見男人周身竟縈繞著濃鬱的魔氣,身份呼之欲出。
他是魔族!
流風眉頭微擰,他無法奈何東淵,也不想攪亂大婚典禮,對上修為淺薄的魔族,卻是易如反掌。
真當什麼阿貓阿狗都能跳出來攪局嗎?
然而,出乎所有人意料,那魔族竟當場跪下,恭敬道:“恭祝上神成婚。”
話落,雙手高舉起賀禮,盒子散發出濃鬱的魔氣,對方也毫不遮掩,點開看,竟是一件魔器。
一連串的舉動讓眾人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紛紛看向流風,眼神不言而喻,這是怎麼回事,神族大婚竟然會有魔族跳出來,雙方仿佛關係很好,竟當麵送了件價值不菲的魔器?
流風眸色暗沉,當即便要拒絕。
不想那魔族笑容燦爛,揚聲喊道:“此乃魔界送上的賀禮,魔尊吩咐小人問上神一句,您打算何時入住魔界?”
眾人聞言大驚失色。
腦子仿佛生鏽一般,根本轉不過彎兒,這魔族是什麼意思?
來不及反應,他已經高聲喊道:“流風上神身負魔性,來日入駐魔界,定
是一方霸主,屬下奉魔尊之命,特此前來祝賀。”
一聲魔尊好似炸彈砰然炸開,直將在場諸人,搞得頭暈目眩,討論聲如雪花飄落,紛至遝來。
唯一鎮定的便是東淵,他看向流風,神色意味深長,隻有他自己知道,此事爆出時,他心中驟然升起的一縷微妙情緒。
流風神色冷然,柔和的線條此時肅殺至極,他的大婚,自然不容彆人破壞!
魔族仿佛早就預料到,忽然大笑出聲,手中甩出一方魔印,半空變大,攜裹著無儘魔氣,竟是直朝白皎砸去。
白皎咬牙切齒,心說真是日了狗了。
他正要揮劍格擋,身前已經多出一道人影,正是流風,才發覺魔印乃是虛實結合,大印如山落下,更有天星亂刺,魔氣纏繞。
流風一時不備,因此牽動心神,他臉色微變,猛然看向巨大化的魔印,體內魔性翻湧不休,他方知道,這是一場赤)裸裸的陽謀。
“流風上神他竟真墮魔了……”聲音痛心疾首。
“怎麼會這樣,不應該啊……”這是惋惜之聲。
眾人紛紛看向流風,眼中滿是遮掩不住的驚愕,竟真如那名魔族所言,流風上神此時顯出魔相。
沒有人比他自己更清楚,如今他是什麼情況。
他轉身看向妻子,他們已經完成了大婚典禮,是天地承認的道侶。
“皎皎。”流風聲音微啞,幾乎不敢去看她。
和他想反,白皎神色複雜,仔細看,似乎還有幾分驚豔與驚歎。
魔化後的流風眼眸赤紅,沾染魔性後的他氣質大變,柔和溫潤的輪廓此儘數化為邪肆張狂,一種邪氣凜然的俊美撲麵而來。
白皎幾乎不敢眨眼,一錯不錯地注視他,為什麼,她感覺流風這樣更帥了。
還很新鮮。
要是新婚之夜拉上床……
她抿緊唇瓣,軟白的指尖下意識拽住男人衣襟,不發一言,舉止落進流風眼底,不禁神色黯然,以為她在抗拒自己。
一霎,令他心痛如絞。
或許是沾染魔性,行事也變得狂放許多,他竟不由分說緊抱住她,聲音沉鬱道:“皎皎,不要看我。”
他無法想象,白皎會露出何種厭棄表情。
流風周身魔氣翻湧,不安感使他愈發患得患失,最後竟連發誓這種話都說得出,他告訴白皎,永遠不會讓她離開自己!
就算入魔,也要帶她一起。
白皎:“……”
“可是我沒有嫌棄你啊。”
流風呼吸一窒,白皎趁他呆怔之際輕輕掙開他的懷抱,仰頭看他,近距離觀賞更加帥氣,何止俊美,還多了幾分抓人眼球的邪妄。
她看得眼眸微閃,察覺他直勾勾的目光,才可惜地收回視線,小聲問:“我剛才就是在想,聽說魔界的環境不大好啊,我們般過去了,還會像現在這樣舒服嗎?”
她低頭枕靠著男人硬邦邦的胸膛,糾結得眉毛都要皺到一
起。
因此,也並不知道,男人不斷變幻的目光,從驚愕到欣喜,雙臂緊緊抱住懷中的道侶,他早該知道的,她就是這樣的性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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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結一解,連魔氣都淺淡不少。
“本君即便入魔又如何。”流風放聲道,環顧一圈,釋放出濃重且強勢的威壓。
沒有人比流風更清楚,神與魔,本就彆無二樣。
當年天地初開,魔界天界地位相同,不過是一個修魔一個修仙,魔與仙同為天地主宰,後來,魔尊息昀為爭天地霸主之位,不惜挑起戰爭,才引發眾神對魔界的抵觸。
流風乃是四海八荒屈指可數的上神,成神墮魔對他更加無甚區彆,隻是之前他掛心白皎,才陷入執念。
如今,白皎都不在意這些,他更加不在意。
眾神心頭一凜,也回過味兒來。
且不說流風乃是上神,即便墮魔也不會影響神智,更何況,他修為強大,一旦墮魔前往魔界,神族這邊豈不是削弱了不少實力。
不少人紛紛想起方才聽見的誇大其詞的恫嚇,臉色微變,差點兒被他給帶歪!
可惜,他們發現時為時已晚,心思惡毒挑撥離間的小人早就消失得無影無蹤。
誰也沒注意,眾人怒罵時,天帝臉色十分難看。
流風沒有放過挑撥的魔族,隨手一揮,靈力劃線將對方徹底捆綁起來,押入刑室。
幾經波折,大婚典禮卻是有驚無險的結束了。
繁華落幕,人群散去,唯留一道身影,固執得仿佛一尊石塑。
白皎抿住下唇,半晌,才道:“前塵已經結束,你又何必心心念念。”
“為何不念?”東淵徑直看向她,眼底暗湧翻滾,炙熱的視線幾乎燒融掉她。
他不相信,她已經忘記當初那些恩愛歡愉,他不相信,她真如自己所說那般釋然放下。
“皎皎,倘若你當真放下,那你看我,當著我的麵,說你對我未曾有過半分情意。”一字一句,浸透了沉重愛意。
白皎呼吸一滯。
垂下的手掌忽然被人攥握,她偏頭一看,正對上流風溫和目光,他看向對麵的東淵,滿心都是快意。
話語漫不經心,卻似尖刀直插東淵心扉“我與皎皎已是道侶,何來倘若之說。”
話落,流風微微一笑,光明正大地執起妻子的手。
十指緊扣,心意相通。
這一幕落在東淵眼底,刺眼無比,使他陡然生出一種無力感。
片刻後,他已斂起心灰意冷。
遙遙望向兩人背影,暗紫色的眼眸宛若深邃星空,無底深淵,其中翻湧著怎樣的情愫,隻有他自己清楚。
……
刑室內一片寂靜。
拳頭大的夜明珠鑲嵌在牆壁上,幽幽散發光芒,映照出這間昏暗的囚室。
白皎跟著流風轉過彎,看到了五花大綁的魔族。
她驀然一囧,不知道怎麼形容,這手法,讓
她瞬間想起了五花大綁的大螃蟹,白皎突然有點餓了。
她抿了抿唇,落在一直關注她的流風眼裡,男人眉心泛起褶皺,虛虛攬住她的腰肢:“這裡太臟了,你先出去吧。”
說著,冷冷瞥向魔族,刑訊這種事,他並不擅長,可活的時間長了,總會學到一些。
白皎搖搖頭,抱住他的手臂:“我不怕,我要跟你一起。”
她仰著小臉,一雙笑眼彎如月牙兒,便是陰暗的囚室,也因她鮮妍的笑容照亮許多。
流風心頭柔軟,對她如沐春風,轉頭看向魔族,臉色陰沉,似寒風凜冽逼人,事到如今,他還不明白這是彆人設下的計謀,幾十萬年也就白活了。
白皎同樣同仇敵愾,今日的計謀讓她想到一件惡心的事。
隻是,沒等他們開始審問,魔族竟主動配合,男人麵色普通,除了一身魔氣略微濃重些,倒也沒什麼異常。
直到他開口說話。
“上神,我是星族遺孤!”
男人看向他,滿眼都是希冀,說出的話卻叫流風臉色微沉,眼中略帶幾分詫異
白皎聽得一臉茫然,什麼星族?她不知道,但是她知道,流風肯定知曉,大而嫵媚的眼睛看向他,便是鐵石心腸,也能化成繞指柔。
更遑論是本就偏愛於她的流風。
男人輕撫她的發頂,柔聲道:“此事你不知曉,我們回去再說。”
若是在此處解釋,那就說來話長了。
星族乃是四海八荒中一支族群,因擅長占卜而聞名於世,雖頗有名聲,卻並非大族,隻有數千名族人,一直隱居在星隕之地。
然而,數萬年前,星族突然慘遭覆滅,事情發生在一夜之間,族地化為廢墟,族人不留一個活口,還是相鄰的族群發現,告知天界,四海八荒都為之震動。
可惜最終也沒查到凶手。
流風作為上神,又是鳳凰一族的尊上,對此事頗有了解,凶手屠儘星族三千多口,隻為星族至寶——亂星盤。
對方一擊必中,事後又以亂星盤掃尾,即便是他,也在紊亂天機之下,差不多一絲線索。
忽然,他猛地頓住。
亂星盤!
當初白皎在南荒遇劫,天機紊亂,導致他算不出凶手,不正使用了與星族滅族時幾乎一模一樣的手法!
他看向自稱星族的男人,狹長鳳眸幽暗:“你說你是星族,有何憑證?”
男人苦笑一聲:“我這一身星骨,夠嗎?”
流風沉默一瞬,星族與生俱來,便有一副星骨,與其他神仙不同,他們死後會化為星辰,永沐夜空。
他施法破開束縛,男人虛軟地癱坐在稻草上。
流風問他:“你怎麼會墮魔?”
男人知道他是相信了,遲鈍跳動的心臟都因此事而飛快跳動數下,眼中更是濕意彌漫,忍不住失聲痛哭。
“上神容稟。”
他聲音沉痛,沒有人比他更清楚,對方
所求為何,當初因為貪玩,他獨自一人踏出族地,回來時卻見族地化為一片廢墟。
想到當初看到的慘狀,他仍心痛如絞,哽咽著解釋:“我僥幸逃過一劫,回去後便發現族中至寶亂星盤不翼而飛,這麼多年,我一直在追查亂星盤下落,亂星盤一定在當初屠儘我族的凶手手裡!”
男人臉上露出又哭又笑的表情:“蒼天垂憐,我星族有一秘術,可以追蹤至寶下落,於是我便追查下去,可我修為低微,為了找到仇人,便墮入魔界,卻讓我誤打誤撞,發現當初屠殺我族的凶手!”
流風目光微閃,轉瞬已經掠過幾個候選人員,魔尊息昀?不,他於數萬載前便被鎮壓封魔淵,魔族現任魔君都闌,不,他生性儒弱,沒有這個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