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冷靜了
分開這兩日,除了生意,江頌月光顧著幻想聞人
驚闕有多過分了,心裡頭的火幾乎就沒消下去過。
被他這麼一說,記起想象中被人踐踏的祖母做的禦寒狐裘,江頌月眸光一狠,凶悍道“過兩日你與我回府試試那件狐裘,以後你得把它供奉起來,敢有半點糟踐,我定不饒你。”
這是祖母為我備的第一件衣裳,我怎會糟踐了它”聞人驚闕道,“還有,對我這麼凶,月蘿,你是不信任我嗎”
“的確沒那麼信任。”生悶氣的滋味很不好受,江頌月不忍了,直白道,“要麼抓捕餘望山之後,要麼等你雙目複明,你我一定會分開的。遲早要分開,我還對你那麼好做什麼”
聞人驚闕張口欲言,滿滿一勺苦藥汁喂入口中,他彆無選擇,唯有順從地咽下。
再想繼續方才的話題,嘴一張開,江頌月立刻就將藥遞了過來,不許他開口。
這藥是一勺勺喂進來的,純粹是鈍刀子折磨他。
聞人驚闕覺得自己這一遭很是得不償失,想借機恢複目力不成,反倒讓自己遭受這苦湯藥的折磨,可見說謊是沒有好下場的。
直到洗漱後上榻入睡,他才重新得到開口的機會。
“我方才吃著那藥,覺得味道像是熟地、石斛、女貞子之類的尋常藥材。月蘿,我現在覺得這藥或許不能將我雙目治愈了。”
“大師不是說了,主要起作用的是滴眼的藥水嗎”
撞鐘和尚畢竟不是真的神醫,隻懂得淺顯醫術,留下的所謂神藥,內服的是常見的明目藥材加上些稀罕花草,熬製時需要嚴格控量,按照順序依次投放爐中。
外敷的是由青瓷瓶裝著的滴露,需要每晚睡前滴入眼中。
說得玄乎其乎,其實就是寺廟後山的泉水。
聞人驚闕後悔讓撞鐘和尚編出這套說辭了。
“大師說,先嚴格用藥半個月,能見光了才證實這藥對我有效。月蘿,萬一到時候我仍是什麼都感知不到呢”
“那最好了。”江頌月臉冷,聲音更冷。
聞人驚闕有點兒接不上話。
停了會兒,他道“就算希望渺茫,我也想試一試。月蘿,辛苦你幫我滴藥水。”
聞人驚闕平躺下去,江頌月不情不願地跪坐在他身邊,扶著他的下巴湊過去,一低頭,攏在胸前的青絲就垂到了聞人驚闕臉上。
聞人驚闕伸手去拂,被一巴掌拍開。
“想讓我給你滴藥水,就老實點”江頌月凶了他一句,警告道,“不許眨眼,敢眨眼,我就不給你弄了。”
“不眨眼。”
說不眨眼就不眨,聞人驚闕那雙桃花眼直直對著正上方,江頌月低下頭來,總覺得他在凝視自己。
不是第一次有這種感覺了。
鬼使神差的,她再次生出試探的心思。
江頌月將細口青瓷瓶遞到聞人驚闕眼前,左右搖晃,見他眼睛始終不見眨動,繼續往下傾倒。
裝藥水的是青瓷瓶口徑細長,內部不知道用了何
種精巧的手藝,無論如何傾倒,藥水都是一滴一滴地往外流。
在那滴晶瑩剔透的藥水懸於聞人驚闕眼瞳正上方,搖搖欲墜時,他依然保持原狀,無所防備地睜著雙眼。
這樣磨蹭了會兒,聞人驚闕道“還沒倒出來嗎我要忍不住眨眼了。”
“急什麼。”江頌月這才小心地讓藥水滴下。
澄澈透明的水滴從眼瞳上方兩寸距離墜落,落入眼中的瞬間,聞人驚闕本能地合眼。
江頌月確信是自己多想了。
等他閉了會兒眼,她拍拍聞人驚闕的臉,道“另一邊。”
兩邊一模一樣,在藥水落下去前,聞人驚闕都無所察地睜著眼睛,不見任何躲閃。
滴完藥水,江頌月把青瓷瓶細心地收到床頭暗格裡,邊合攏暗格,邊隨口道“你這樣可惡,有時候我真懷疑你這眼睛也是裝來騙我的。”
聞人驚闕“”
這可不是承認的好時機。
他道“月蘿,你再聽信彆人的挑撥,對我這樣不信任、不體貼,我就也這樣對你了。”
江頌月一聽見他威脅自己,立即惱火起來,轉回身瞪著他道“我就知道你根本就不是外在看著那麼溫柔無害,你都是裝出來的你想怎樣就怎樣,不必與我說”
說罷一翻身,背對著他氣呼呼地躺下了。
聞人驚闕在她背後沉默了會兒,道“又不熄燈,待會兒想瞞著我做什麼見不得人的事偷看我,還是偷親我”
“你想得美”
他都不體貼了,江頌月對他更不客氣了,嘴硬道“我就喜歡燃著燭燈睡覺”
“大師說我這眼睛滴過藥是要避光的。月蘿,你是真的忘了,還是不想我眼睛好,假裝不記得這事了”
這是為了杜絕江頌月每晚偷看小人書的行為,聞人驚闕特意讓撞鐘和尚編造出來的。
然而聽在江頌月耳朵裡,這話就是在刻意與她作對。
她不願意熄燈,可是不熄燈,回頭聞人驚闕的眼睛沒治好,該說是她從中搗亂了。
江頌月氣惱地下榻,窸窣幾聲響動後,她很快回來,踢掉鞋子往聞人驚闕身上一撲,用力按住了他。
片刻後,她坐起來,冷冰冰道“避光了,現在滿意了吧”
雙眼被蒙上絹緞的聞人驚闕“”
他怎麼就沒想到還有這法子呢
這回是真的看不見了。
偷雞不成蝕把米。
自從與江頌月成親,這句話已經不知第幾次在聞人驚闕身上應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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