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展開折扇,輕輕搖晃“哎,起先是我顧慮不周。”
本以為鐘流螢是可以拿到第一的,如今看來並非如此。
鐘流螢自然不明白她的話,她正玩弄著頭發,一雙眼睛眨了眨“師尊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
折扇的風涼爽,連衣冷靜下來,靜靜說到“流螢,下午的比賽,你切莫逞強,師尊也不一定。”
對方聽了,眼睛閃爍了幾分,亮晶晶地“師尊你是不信徒兒嗎”
明明說好的,一直鼓勵她拿第一,到關鍵時刻,怎能殺她銳氣,她不解“師尊,先前不還讓我拿第一,怎麼現在還沒上場,你就輕言放棄。”
連衣安慰著她“為師不是那意思,我是怕你硬和他碰上,受傷了怎麼辦”
對方忽地不說話了,隻瞪著眼睛呆呆看她,沒一會小臉竟爬上紅霞,雲蒸霞蔚。
她呼吸淺淺地,低頭嗯了聲“原來師尊是關心弟子,弟子清楚了。”
她是怕鐘流螢一心為贏,從而做出什麼荒唐的事來。
是呀,她很想救提亞,可自己不能參加簪花大會,把壓力壓給小徒弟,本就是有點無恥的,如今她感覺到了危險,若救不了提亞,又損失一個小徒弟,豈不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並且,連衣摸著手背鼓起的包,她不能繼續當縮頭烏龜了。
這是她的事,應該自己承擔。
午時一過,太陽往西斜了一點。
整個比賽場地暴露在日光下,溪水湍急流著,在懸崖上形成一道白色的瀑布。
陽光照射著飛濺的水花,形成一小圈彩虹光暈。
夾岸兩邊,弟子們站在肥厚的銀杏樹下,個個麵色凝重,都在觀望這場比賽。
眾弟子都知道,仙界三派向來與合歡宗不和,更有傳聞流露出來,二十年前究竟發生過哪些事。弄得眾弟子也都惴惴不安。他們擔心這不隻是一場簡單的比賽,而是合歡宗複仇的開始。
試想,消失了二十年的宗門,一夜之間集聚起來,還在仙門眼皮子底下,足以說明,這些年來,三大仙門也在逐漸沒落了。
比弟子還要心慌的應該是各門派掌門,今日一戰,若真的讓合歡宗贏了,他們幾個掌門人估計也都會顏麵掃地。
顏麵掃地是小,動搖門派弟子的道心是真。
而在這掌門之中,唯一一個滿麵春風的,自然是玉玲瓏了。
她半倚在藤木椅子上,怡然自得吃著仙士遞過去的青棗,整個姿態放鬆,仿若看戲一般。
午後太陽灼目,她身後還站了兩個侍從,一個舉著紅色圓頂垂簾寶蓋,一個打著綠色芭蕉扇,一左一右,伺候她無微不至。
不得不說,玉玲瓏是美的,她美的華麗高貴,媚態萬千,一點都不收斂,放眼看去,整個仙門最為紮眼的,非她莫屬。
連衣遠遠地望著,回想起兩人初次見麵,對比起來,玲瓏似乎更為豐韻了,尤其是雪脯豐盈,怎麼遮都遮不住。
對方似乎感受到了她的視線,隔著人群,朝她看了過來。
賀連衣本就高,站在人群之中,自然是鶴立雞群,加上她帶著麵紗,越發讓人覺得欲蓋彌彰,想要人扯了她的麵紗,解了她的腰帶,渾身上下探個清楚。
玲瓏看過去時,她避諱錯開眼,盯著不遠處的七根圓柱子。
玲瓏哼笑一聲,收回目光。
審判正宣讀最後的開場。
眾人早就聽了千百遍,耳朵起繭了,一時間,審判的宣讀就像自言自語。
她說完後,舉起右手的紅色錘子,指了指遠處的鐵籠。
此刻,通體冰藍的小鮫人正躺在籠子裡,麵色蒼白,看上去要奄奄一息了。
“本屆簪花大會,可獲得西海鮫人一個。”
審判說完,從圓柱上飛下來。
接下來,鐘流螢和無心上場。
一綠衣、一粉衣,幾乎同時躍上石柱。
這一次,兩人都沒著急抽出命劍,而是隔著中間的五根柱子,守望了起來。
鐘流螢手裡握著劍,靜靜地閉上眼睛。
無心也緊隨她的行動,闔上雙眸。
台下有弟子奇怪道“怎麼回事,兩個人都不拔劍,就站在兩邊比定力嗎”
“有可能哦,金雞獨立,誰先沒力氣誰先倒下。”
有一個弟子嘖聲,往前走兩步“你們懂什麼。”
他扔出花生米,張嘴接下,咀嚼著;“這叫高手過招,她們兩個,實則已經開始比賽了。”
在其他弟子看來,七根柱子上站了兩個人,兩個人什麼動作都沒有,像是在圓柱上睡著了。而在賀連衣看來,無論是鐘流螢還是無心,他們身邊都縈繞了一層層光圈
,鐘流螢是綠色的,無心則是黑色的。
兩道靈力在相互試探,碰撞,就好像糾纏不休的太極。
很明顯的是,無心的靈力遠遠在鐘流螢之上。那股黑氣不斷蔓延,形成一股巨大的風,漸漸將綠色的煙霧包圍,逐個侵蝕。
無心的麵容越發慘白,整個人透著屍體一樣的冷白,讓人看了不忍頭皮發麻。
連衣屏住呼吸,生怕錯過這驚險的一局。
須臾之間,一道激烈的風吹醒鐘流螢,裙擺被扯起,獵獵作響,頭發的發繩一下斷開,後背的青絲不斷浮起,整個人顯得十分妖冶。
不好
她剛有預感,隻見少女的臉色煞白,她狠狠咳了咳,一口鮮血從嘴角流出。
鐘流螢睜開眼,絲毫不顧及受了內傷,直接喚出“螢飛。”
她輕身躍起,手挽劍花朝無心刺去。
流螢彆逞強。◤”
此刻,所有人都替她捏一把汗,明明受了內傷,卻還要拚死比賽。
鐘流螢似乎聽見了她的聲音,打鬥的間隙,她驀然回首,眼睛滿是不甘,似乎在說,她一定要拿到魁首。
一定不會讓她失望
連衣攥緊手指,再要叫她,聲音卻被淹沒在乒乓的劍影中。
賀連伯爺焦急蹙眉,這次仙門簪花大會,他可不希望青陽派輸,故而比賽雖然傷了人,但是他也沒有叫停。
一旁的清衡倒是顯得公正許多“賀連長老,流螢小俠好像受傷了,還要繼續嗎”
賀連伯捋著幾根頭發“弟子們平時拆招都會誤傷,更何況簪花大會。”
他的意思很明白,就是讓比賽繼續唄。況且,能有千分之一的希望贏,他都不會放棄。
這下好了,她的徒弟不願意輸,掌門也不叫停,看來隻能硬碰硬。
連衣目光從掌門席上收回,隻是掃過玉玲瓏身旁時,見初棠正躲在暗處,一手像是在操控著什麼。
初棠雙目緊緊跟隨著無心,手指在袖中暗暗捏訣,她向東,無心便向東,她向西,無心則向西。
她屏住呼吸,瞳孔不住瞪大,那無心就像是一個提線木偶一般,任由著初棠的控製
這叫什麼
傀儡術。
她頓時了然,怪不得,怪不得一個籍籍無名的弟子,劍法和功力都那麼厲害,原來是初棠在替他
此時,身後傳來一聲少女的慘叫。
天空一道倩影落下,鐘流螢手握著劍,身體狠狠砸在一根柱子上。
她側著身,咳了兩口血,再次提起劍,穩穩站在石柱上。
還不認輸
底下弟子哪裡見過這樣的場麵,紛紛叫鐘流螢停下。
烈烈風中,鐘流螢手舉長劍,麵色十分肅冷,嘴角的鮮血更添她幾分嬌柔脆弱。
她目光篤篤,劍指無心“還有什麼招,儘管使出來。”
流螢知道,她不能輸,她好不容易答應了師
尊的事,怎麼能做不到呢。
她要贏,無論如何,她都要贏。
此時,她望向岸邊,岸旁的柳樹下,那道纖白的身影正注視著她,她想要她永遠那般注視著她。
就這樣吧,師尊,所有的注意力都在我身上吧。
我會是你最得意的弟子,我是你的驕傲,絕不會讓你失望。
所以,無論她在岸邊如何示意她停下來,她知道,身為無情殿長老首徒,且唯一的弟子,絕不認輸。
她收回目光,將注意力集中在眼前的人身上,無心雙目漆黑,就像是被控製的人,絲毫沒有一絲靈魂,沒有一絲鮮活。
她在對招時才發現。
所以,無論他遭受了什麼擊打,都不會感覺到疼痛,也不會有任何反應。
她準對那雙漆黑的眼,念出心訣,緊接著,黑氣不由自主充盈她的眼眶,整個擂台上空,回旋著一股肅殺之意。
初棠雖在遠處,卻感受到了那個小女孩的殺意。
並且,她在她身上感覺到了不一樣的氣息。
她哼笑一聲,自然也暗中操縱著大招。
小姑娘不仁,那她隻好不義。
此刻,一團巨大的黑劍射出來,穩穩朝著鐘流螢打來。
鐘流螢麵色不動,有些慘白的唇微微開啟“受死吧。”
眼看著,鐘流螢身體的魔氣就要掙脫束縛,迸發出去。
忽地一下,見一道雪白劍身穩穩擋在鐘流螢跟前,那道黑色劍影砍在白劍上,頓時回彈過去,將無心連人帶劍,倏地打入水中。
鐘流螢眨眨眼,似乎還沒明白怎麼回事。
賀連伯、錢金石、清衡紛紛站起,臉上露出了喜悅的容顏。
有人認出那把寶劍“是斬天,賀連衣長老出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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