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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衣一路西行,跨過西海,路過一片茂密的荊棘叢。
那荊條長得有手腕那般粗,頂端則成尖尖的形狀,一看就鋒利無比。
荊棘叢便是兩族分界地。
她來得急,什麼都不曾帶,預想自己是來請罪,便在落地後,扯了兩根桑樹條,剝了皮,綁在身後,便匆匆來到合歡宗。
合歡宗和她想象的有差彆,本以為類似這樣的地方,建築風格必然是粉嫩招搖的,她竟沒想到,合歡宗建築呈一派棕黑色,低調而又內斂。
這裡還經過了一番大修繕,很顯然,在短短的幾日內,這些修繕也隻能改善從前的破敗,還有很多地方,需要重新翻修。
連衣報了姓名,稟明來意,那粉衣小修士便匆匆進去通報了。
自從一落到合歡宗領土,那些正在打雜的弟子便時不時投來目光,眼裡帶著殺意,但是,礙於雙方實力懸殊,並沒有粉衣弟子前來找茬,隻偶爾有幾個弟子在一旁嬉嬉笑笑。
“那便是青陽派的無情道峰主,賀連衣。”
“不說她是三界難得的清冷美人嗎如今看來,不就是空有一副臭皮囊,沒什麼了不起。”
“我覺得長得還行,但沒我們宗主風情萬種,豐韻飽滿。”
連衣就這麼站在門口,受著那些弟子的指指點點,雖說那些話刺耳,但她也不能做什麼,畢竟悠悠眾口,她哪裡堵得住呢。
一個端著洗衣盆的中年婦女朝她走來,一雙眼睛落在賀連衣臉上,頓時間,婦女麵紅耳赤,咬著牙瞪著眼“小白臉你就是那個欺負我們宗主的人,害她被困魔域二十年,是不是你。”
連衣很想說不是,但她說不出口。
她隻好尷尬地笑笑,往後退了兩步。
那人抱著洗衣盆,在她麵前走一圈,上下打量著她“長得人魔狗樣,還自稱什麼仙師,呸,告訴你,我家宗主定不會饒了你。”
連衣的心跳的飛快,她自然知道,她家宗主不會饒恕她。
不過,此刻不能饒恕她的,是這個嘰嘰喳喳話多的女人。
她閉著眼,默默念叨著心經。
過了半天,救世的粉衣小仙士終於出來了。
連衣一見著她,目光不由得閃爍起來。
“賀長老,宗主有請。”
她福了身,緊跟粉衣修士,甩開那絮絮叨叨的婦人。
哎,總算見識了比她話多的人。
進了中殿,那粉衣修士不再引她,而退到旁側“賀長老,宗主就在最裡邊的房間,您沿著這邊進去就行。”
說完,也不等賀連衣問她,便自顧自退出中殿,出去的時候,還將門反鎖起來。
她的手在空中虛晃舉著,吞下了欲要脫口的話。
合歡宗外麵看著普普通通,殿內十分氣派。
陰暗的光照下,整個大殿透露出一股古代貴族的精致感。
再往裡走,
穿過漢白玉所製的屏風,遠處鳳鸞榻上,側臥著一個女人,女人身體玲瓏起伏,側看像一座綿延的小山,霧色沉沉,僅有雪白的肌膚透出光亮來。
她正睡著,氣息微弱,僅有呼吸時,雪白胸口此起彼伏,細細密密的薄汗從她身上滾落蒸發,飄來股自然花香。
連衣頓住腳步,呼吸一滯,對方竟在睡著,也不好打擾,隻端站在跟前,靜等她醒來。
室內安靜,僅有燭光跳動的劈啪聲,似乎還能聽見蠟燭融化往下滴蠟的水聲。
玲瓏半眯著眼,透過模糊視線看眼前的人。
一個朦朧的白衣立在身前,她的身後,果然背了兩根荊條。
哼,假仁假義,道貌岸眼,費儘心思,小人做派。
不僅小人做派,還瘋狂立什麼無情仙師人設,殊不知,早已經被種下了情豆,下流、卑鄙、無恥。
不知道哪個小仙士,又要配合她修無情道,成為她的劍下亡魂。
她暗自哂笑,輕輕支著手,打了個哈欠。
賀連衣忙上前兩步,眼睛閃爍著光芒,雙手往前一拱,要對她行禮。
好笑得很,曾經高傲的仙尊,清冷絕塵,如今也要低三下四來求人了。
她自然沒醒,隻翻個身,換一邊睡。
來都來了,就讓她乾等著。
連衣一時摸不著頭腦,隻見女人翻身後,腰間那耷拉的灰色羊絨披帛掉下來,一痕雪白的腰肢晃入人眼,好看得緊。
一陣風從窗口邊吹進,掀起玲瓏腿間的裙擺,那藕色的細腿在裙擺下若影若現,因風吹的急,還輕輕蜷縮了一下。
連衣小步上前,撿起地上的羊毛毯子,輕輕替她蓋上,還把她小腿蓋得嚴嚴實實的。
玲瓏蹙著眉,她這又是在演哪一出
蓋好後,她又退到鳳椅前,靜靜地站著。
除卻呼吸腳步聲外,沒有發出一點聲音。
倒像是怕打擾到她睡覺。
香燭燃儘,眼看著半個時辰過去。
玲瓏真的小憩了會兒,頭微微從手掌滑落,這下才驚醒過來。
她躺都躺累了,也不知道賀連衣站累了沒有。
身後早已經沒了動靜,她本以為人走了,便翻身坐起,誰知剛翻身,便對上一雙滿是驚喜的眼。
“玉掌門,你醒了。”
玲瓏沒好氣,卻也怔了怔,她竟有如此耐心,守著她這麼久。
她佯裝出驚訝“喲,我還以為誰,原來是賀長老大駕光臨,怎麼也沒個座,光站在那裡。”
連衣自知玲瓏在彎酸什麼,她連忙拱了拱手“玉宗主不必多禮,連衣這次來,是替我二十年來所犯下的錯,負荊請罪的。”
說罷,她撩開裙擺,雙膝噗通跪下去,她的頭低低的,滿臉的羞愧“連衣不求你能原諒,但求,求你能讓我給自己贖罪。”
嘖嘖嘖。
這多大的架勢。
玲瓏也是嚇一跳,二十
年不見,賀連衣這是吃了什麼藥,竟給她下跪求饒了。
她若不是知道她心性,還真的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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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張老,遠來是客,你這樣跪在我麵前,我怎麼好意思呢,你還是快起來吧。”
嘴上讓她起來,屁股卻是半天也不挪動,她就希望賀連衣跪著,恨不得讓全仙門都知道,她在她麵前跪著。
那假惺惺的人果然沒有站起來,隻把頭埋更深了“還請玉宗主責罰。”
可笑,居然真的有人請她打她的。
那背後的兩根荊條,不粗不細,倒也是新鮮得緊。看來,她也是臨時想到的這個方法。
玉玲瓏橫眉冷對著她“責罰區區兩根荊條,讓我打你一頓,你就想換我二十年的牢獄之苦你覺得,可能嗎”
連衣咬著下唇,這似乎不太可能,好比用西瓜籽換夜明珠,天方夜譚。
她抬起頭,對上那雙陰鷙的眼,眼睛裡布滿仇恨。
可她分明就是無辜的呀。
“宗主,你想怎麼樣”
怎麼樣,她自然不會告訴她,最終的目的,不過就是滅了幾大門派。
以牙還牙,不是她玉玲瓏的個性,她要的,是加倍奉還。
不過,賀連衣自己送上門來,要當一條狗,那她也沒有拒絕的意思。
連衣正想著對策,忽然之間,女人身體前傾,冰涼的指掐起她的下巴,往上抬,迫使她和她對視。
溫熱的呼吸從麵頰撲來,女人音色低低的“你既然這麼想贖罪,那我便成全你。”
連衣呼吸屏住,毛發在一瞬間張開,冷風灌入脊背,她打了個寒顫。
“你你要如何”
玉玲瓏摸著她下巴上的軟肉,指甲輕輕往裡扣著,似乎要把她的皮掐開般。
她的臉上充滿著興奮,是得意,狂喜,她仰了仰頭,聲音回蕩在大殿“賀連衣啊賀連衣,你也有今天。”
她撒開下巴,鬆散靠在椅背上,一隻手百無聊賴卷著頭發“你既然如此強求,那就做本尊的貼身婢女吧。”
高貴清冷的仙師,從來都是被人侍奉,哪有她伺候彆人的道理。
這一點,量賀連衣也不會同意。
玲瓏饒有興致地看著她,目光灼灼,就等著看她翻臉生氣。
誰知道,她竟一口應承下來“我答應你。”
玲瓏眉頭一跳,身體不由自主前傾“你答應了你可知道,作為婢女,你要做哪些事”
連衣的頭埋得低低的,她當然知道,在洞中,不就一直在伺候玉玲瓏嗎如今隻是換了個地方,換了個名字而已。
“我知道,我會儘量熟悉的。”
玲瓏抿唇笑笑“你可知道,每日你需要放三大池的洗澡水,還要給本尊捏腳搓背,這也願意”
“捏腳搓背”
連衣抬起了頭。
咳咳,給美女洗腳搓背算什麼懲罰。
“
怎麼,不願意了”玲瓏勾著唇笑她。
她故作不情願,調整跪姿“我我有一個條件。”
玲瓏臉色一沉,拂了拂長袖“說。”
連衣噎了口唾沫,跪著往前走兩步,雙手扯著她的裙角“掌門,我若做好,你就大發善心,把從蒼棲穀抬走的東西,還回去吧。”
這才是她此行目的,她沒忘記。
“什麼”
玲瓏一腳抬起,雪白的腳掌朝她肩膀踢了一腳“死開。”
這一腳,倒沒什麼力氣,連衣依舊跪在她跟前“可你要那麼多錢物做什麼,又花不完。”
玲瓏一雙眼睛狠狠剜著她,刀子一般割過來。她站起身身,一手拎著賀連衣衣襟,將她提了起,拖著她往外拽。
連衣囫圇地走了兩步,忙抓著她雪白的細腕,那截手腕冷如白雪,冰沁入骨“玉掌門,你這是做什麼。”
“合歡宗不歡迎你。”
“可,可你彆拉著我的衣服啊,我就穿了這一件。”
此刻,玉玲瓏恨不得把她丟出去,她拖著她走到前殿,聽她這麼一說,轉頭看她。
卻見她的衣服被她扯開,裡麵是中空的,僅有一條白色的小衣服裹著胸。
那痕雪白微微泛紅,呼吸急促,起伏不停,還有細密的汗水從她頸脖往下滑落,像是珍珠滑落絲綢。
玲瓏鬆開她的衣領,上下打量著她“想不到,你還有點東西。”
連衣紅著臉整理衣衫,特意把胸口遮住。
遮好後,她順勢抱著身旁一金色觀音的蓮蓬座,說什麼也不走了。
“說了要做你婢女,我不走了。”
“可你開出的條件,我是不會答應你的。”
她一甩衣袖,站在觀音佛像麵前“我拿走自己的東西,憑什麼要還回去。我合歡宗的東西被他蒼棲穀盜走,拿回來,難道有錯”
什麼
連衣鬆開手,一時驚詫,蒼棲穀寶庫鎖的是她的東西。
她完全不知道真相啊。
玲瓏仰著頭,目光篤篤“看來,賀長老還不知道,昔日我被你鎖進魔域,合歡宗人被遣散,裡麵的寶物也被洗劫一空。那錢金石竟是個吝嗇鬼,連我的金觀音都不放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