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酥酥聞言很欣喜,但沒高興上兩秒鐘又擔憂起父母的身體狀況,懂事地說“媽,這裡是京城,什麼東西都買得到,我什麼都不缺。蜂蜜那麼重,你和我爸腰腿都不好,寄東西還得專程跑去幾條街以外的快遞公司。以後什麼都不要寄了。”
殷媽媽語氣嚴肅“你這小娃娃,外麵的東西哪有自家人做的放心。那些蜂蜜都是你三姨娘家自己養的蜂產的蜜,純天然,一點添加劑都沒有,好得很”
“對對對,你說得對,媽媽給我的永遠是最好的。”殷酥酥心裡動容不已,拿老媽沒辦法,應承下來,附加一句膩歪歪的方言版美女撒嬌“還是老媽對我最好呢。”
張秀清笑了幾聲,繼續叮嚀“媽媽跟你說,你去把快遞取了,把蜂蜜給小梁她們分點,再送一些給你們領導。你一個人在大城市,要會為人處世。”
殷酥酥“知道啦。”
掛完電話,梁靜笑著問“阿姨跟你說什麼”
殷酥酥“沒什麼。就是說寄了老家的蜂蜜過來,讓我分給你和小芙,再送一些給領導。”
“那你可得替我謝謝咱阿姨。”梁靜彎唇,邊說邊替殷酥酥收拾東西,純粹閒聊的口吻,譏諷“不過說實話,人與人之間都是相互的,你對我好我才對你好。咱公司那些高層,一個個拜高踩低又沒幫過你什麼,這麼好的東西送給他們,還不如喂狗呢。”
人與人之間
都是相互的。
梁靜的話語說者無心,殷酥酥這廂卻聽者有意。她低著腦袋眸光微閃,不知道想到了什麼,沒有再說話。
傍晚回到樟樹巷,她在小區驛站借了個小推車,將兩箱沉甸甸的蜂蜜放上去,推著往家走。
一路思考糾結。
直至家門口,她才咬咬牙心一橫,揪著頭發、無比嚴肅而鄭重地做出了一個決定。
決定一下,說乾就乾
殷酥酥拿出手機,在通訊錄裡找到一個備注名,進入短信對話框,哐哐哐,敲字如下
費先生,上次熱搜的事,真的非常感謝你。我媽媽從老家寄了蜂蜜給我,我給你送一些過來吧
敲完讀一遍,覺得太囉嗦,刪光。
再輸入費先生,謝謝你幫我撤那個黑熱搜,我給你準備了一些蜂蜜當禮物,不知道你什麼時候方便,我給你送來。
敲完讀一遍,還是不對勁,再刪。
刪刪敲敲,敲敲刪刪,就這樣往複數次之後,殷酥酥耐心耗光了。索性大剌剌直接打出五字箴言,摁下發送鍵。
夜空另一端,京城南部新區,在叢叢林立的萬千鋼鐵巨獸中間,鋪陳著一座
中式園林彆墅園區,由明清時的親王府邸直接改建而成,占地數千坪,碧瓦飛甍,綠樹成蔭。
棋室內,四株金絲楠木支起一方雅致空間,嫋嫋煙霧升起,是獸耳香爐裡焚著的龍涎香。
骨節如玉的指銜起一枚黑子,舉棋落定,再以白子博弈。
費疑舟臉色冷沉,正要走下一步,餘光瞥見棋桌上的手機屏幕亮起。
他拿起來。
短信箱裡有一條新消息。
殷酥酥您吃蜂蜜嘛
費疑舟“”
費疑舟靜了靜,指尖摁動屏幕,回複電話那頭的姑娘吃。
幾秒光景,小姑娘的回複又彈出來我媽媽給我寄了兩箱蜂蜜,我自己一個人要吃好久好久。您吃的話,我送您一箱
費疑舟再回好。
樟樹巷公寓這邊,看著對話框裡彈出來的這個“好”字,殷酥酥眼睛噌的一亮。
接受了
殷酥酥本來還苦惱,擔心以的他身份財力,會看不上她老家三姨娘釀的蜂蜜,從而婉言相拒。沒想到就這樣接受了
她心裡開心,嘴角也不自覺便揚起道弧度,興衝衝地繼續打字。
殷酥酥那您什麼時候有時間給我發一個方便收貨的地址,我給您送來。
這條消息發送出去,對方卻遲遲未再回複。
殷酥酥捧著手機瞪著眼,等了幾分鐘,料想費疑舟是忙其他事去了,便聳聳肩,拿起換洗衣物洗漱去了。
夜色漸深,月亮悄悄爬上了樹梢。
膝蓋的傷其實已經不太疼了,但殷酥酥怕傷口沾水,不得不格外小心。慢悠悠洗頭洗澡,慢悠悠擦乾身體洗內衣,慢悠悠打掃浴室衛生。
等殷酥酥做完這些事,跛著腳重新拿起手機一瞧,她傻了。
足足六個未接來電,全是她通訊錄裡備注為“費先生”的人打的。
殷酥酥“”
金主大佬打來電話,沒接到不可怕,可整整六個都沒接到,事情就有點嚴重了。怕對方生自己氣,殷酥酥手忙腳亂,用最快的速度點了回撥鍵。
沒響兩聲,接通。
“喂費先生,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剛才在洗澡,不是故意不接你電話的”殷酥酥調用出自己最甜美悅耳的聲音,解釋得慌慌張張。
費疑舟的語氣如舊溫雅,紳士而平靜地說“殷小姐,我在你家小區門口。”
“哦哦哦”殷酥酥下意識地回話。回完發現不對勁,整個懵掉“等等。你說什麼”
費疑舟“我在你家小區門口。”
殷酥酥非常迷惑,驚得聲音都跑調“你在我家小區門口做什麼”
費疑舟“拿我的蜂蜜。”
殷酥酥“”
“你不是問我什麼時候有空麼。”費疑舟淡淡地說“現在就有。”
殷酥酥“
”
事情發生得過於突然,殷酥酥怔住了,一時半會兒根本反應不過來。她捏著手機原地石化,直到窗外一道閃電劃過,森森白光照亮半邊天,她才如夢初醒般回魂。
殷酥酥不甚自在地清了清嗓子,磕巴問你、你一個人來的嗎▅”
費疑舟“阿生跟何助理也在。”
聽見還有另外兩人在場,殷酥酥鬆了口氣,懸著的心也稍稍回落幾分。
費疑舟紳士地說“蜂蜜比較重,如果殷小姐方便的話,我可以上樓親自來取。”
“呃”
殷酥酥摳摳腦殼,心想這會兒又是閃電又是打雷,明顯快下雨了,總不能讓太子爺等在她樓下淋雨。而且他們一行是三個人,讓他上樓應該也還好
思索著,殷酥酥回答“那你們上來吧。”
這時,聽筒那頭傳來何建勤的聲音,像是正在小區門口和保安交流。何助理恭恭敬敬地說“先生,要做訪客登記。請問殷小姐住哪棟樓”
殷酥酥扶額。腦補了一下堂堂費氏大公子被她小區的保安大爺攔在門外的畫麵,頓時整個人都不好了。
不等費疑舟開口,她便飛快報上具體房號“102701,我住10棟2單元701戶。”
掛斷電話,殷酥酥還出於半蒙圈狀態,捏著手機出神。幾秒後猛地想起什麼,低呼一聲糟糕,嗖一下將丟在沙發上的外套拾起,扔進洗衣機,又火速用洗地機拖了遍客廳,最後忙慌慌地打開碗櫃,翻出三個客用水杯,洗淨擦乾。
時間卡得剛剛好,做完這一切的同時,門鈴聲響起,清脆的兩聲“叮咚”。
殷酥酥捋了捋頭發,走到玄關處,邊開門邊不好意思地說“我家裡比較亂,讓幾位見笑”
門一打開,她徹底傻眼。
哪兒來的“幾位”。
門外的男人罕見未著正裝,淨白襯衣搭配藏藍色長褲,愈發顯得寬肩而腰窄,長腿筆直,清挺如玉。除他以外,哪有何助理跟阿生的影子。
殷酥酥呆呆地問“怎麼隻有你一個人”
一米九的身高賦予費疑舟得天獨厚的貴氣。他垂眸斂眉看著她,分明是鬆弛散漫的姿態,卻不怒自威,無端令人感到壓迫“你一個姑娘家獨居,何助理他們不好意思上來,留在門廳等候。”
不知哪根筋沒搭對,殷酥酥嘀咕著脫口而出“他們不好意思,費先生你就好意思”
話音落地,周圍驟然一靜。
沉默,沉默,令人窒息的沉默。
蒼天啊大地啊,她怎麼忽然就把心裡話說出來了
殷酥酥那個悔啊,尷尬到腳趾抓地,短短幾秒鐘的時間在心裡罵了自己八百遍。就在她欲哭無淚,在心中瘋狂禱告大公子沒有聽清自己那句靈魂吐槽時,大公子本尊開了金口。
費疑舟風輕雲淡地說“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在你麵前,我的臉皮總能自動變厚。”
殷酥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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