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銘沉默。
的確如此。
無論是誰殺了全朗。就算全朗不死,他們終究也要動手。不如說,這倒為他們帶來了便利。
方銘隻是可惜,沒能親手乾掉那個人。
“也是。”
此時副駕駛座上的老哥開口,語氣極淡。
“反正,追究凶手也沒意義了。”
之後,誰也沒再繼續這一話題。
開出那座城市後,沒有植被遮擋,光線好了不少。
不知是否在地下待了太久,總覺天邊堆積的雲層都變淺了。透出其後明淨的藍天。
雖然模糊,但久違望見空曠的天空,倒讓人心情舒緩了一些。
不久,汽車停下。
因為是匆匆逃出來的,丟失了不少東西。他們得檢查備品,以及後備箱有沒有能用的東西。
方銘一一確認,老哥則在旁邊登記。
他在和巨蟒戰鬥時損毀了槍支。這車裡邊倒是還有備用,大約是全朗的武器。
另外還有一些醫療備品,放在後
備箱深處。
“差不多了。”
方巍言在紙上記了一串。
“前邊有個小鎮,缺的東西咱們去那裡補。”
方銘應了一聲,正要合上後備箱,右手邊卻被另一隻手抵住。
“先休息會兒吧。”全楚悠道,“吃點兒東西再走。”
搜索需要冒風險,也需要體力。方巍言沒有反對,從後備箱拿出幾包餅乾。
乾巴巴的餅乾,早就過了保質期。不過對現在的人而言,保質期並不重要。
通常會把餅乾捏成小塊兒,放沸水裡煮上一會兒,算作殺菌。
當然,這並不美味,甚至可以撐得上難吃,但能填飽肚子。
方銘正要去生火,忽然被拉住。
“小銘,陪我去上廁所。”全楚悠道。
方銘一愣。
這是全楚悠第一次對他提這種要求。
雖然,這種事一般也會結伴。否則不能動的時候遭到偷襲,會很危險。
方銘看了眼老哥。
老哥半蹲在地上壘石子,方便待會兒生火。察覺到視線,道“快去快回。”
“”
方銘朝前行去。
車暫且停在了路中央。這是很久以前修過的一段老路,泥濘難行。
四周都是植被,但光禿禿的,不見一點兒綠色。表皮覆著一片冰層。
靠近樹叢的時候,方銘停下,示意全楚悠往裡去,自己背過身警戒。
這時,肩膀卻被突然拽了過去。
方銘尚未反應,脊背便抵住樹乾。
他手裡依然握著槍支,愣愣望著眼前人。
全楚悠一言不發,手撫向他的腹部。
方銘回神,一把捉住人“做什麼。”
全楚悠“你的傷。”
方銘“沒什麼好看的。”
遭到拒絕,全楚悠卻並沒有鬆開,抬眼看來。
方銘沉默對視。
雙方都很強硬。
就這麼無言僵持了一會兒,全楚悠卸下力氣,目光投向了遠處。
方巍言還在生火。
意識到對方打算做什麼,方銘一驚,反手抓住人。
全楚悠回看過來,似乎是讓他選擇。
“”
方銘最終鬆了手,主動拉下拉鏈。
刺啦一聲,金屬扣聲音回蕩。他動作微微停住。
“沒關係。”全楚悠輕聲,“他不會聽見的。”
往下一滑,鎖扣解開。
裡邊還有衣服。方銘沒脫,而是徑自掀開了衣服下擺。
受過傷的腹部還綁著繃帶。此時血已經完全滲透出來,甚至染紅了衣服內層。
方銘猜測是之前跟巨蟒對抗時傷口崩裂了。
疼,但能夠忍受。
僅僅是皮外傷,但要被老哥發現,免不了又一頓嘮叨。
所以一直
忍著,想等獨處的時候再處理。
他沒想到全楚悠會注意到。
身前人指尖撫來,輕微觸向繃帶。
方銘不由倒吸一口涼氣。
全楚悠抬眼“疼”
方銘“你不碰,還沒那麼疼。”
聞言,全楚悠像是輕笑了一下。
方銘這才注意到,對方過來時拿上了醫療用品,要重新給他包紮。
方銘伸手“我自己來。”
“時間太久的話,你哥會起疑。”
這話無疑戳中了方銘的痛點。
雖然他經常給自己上藥,但肯定不及有人幫忙迅速。
於是垂下手,看著全楚悠動作。
全楚悠半蹲在身前,用剪子剪開染血的繃帶,一圈圈繞開。
皮膚顯露。腹肌肌肉線條流暢,靠左側的位置赫然有個洞口。
是槍傷。
由於隻上了藥,沒有縫針,乍看上去有些駭人。此刻傷口迸裂,湧出了更多鮮血。
全楚悠注視著傷口,拿起紗布,擦拭掉周圍血跡。
對方動作很細致。而方銘低頭看人,隻能瞧見對方柔順漆黑的發絲。
挨得過近,鼻間呼出的氣息灑在皮膚上,有些癢。
尤其擦拭的動作太過輕柔。比起疼痛,癢意更讓人難以忍受。
“快點兒。”
方銘催促。
話雖如此,全楚悠卻依然保持著自己的節奏。
擦乾淨血後,又給傷口處灑上藥粉。
這一步是最疼的。
但方銘僅僅是悶哼一聲,便沒發出更多聲音。
然後,繞上新的繃帶,剪掉接口。
結束。
方銘以為過了很久。可看看時間,好像才不到半分鐘。
全楚悠動作很利落,收拾好東西重新站了起來。
方銘拉下衣擺,拉上拉鏈。
不知怎的,他覺得有些尷尬,撇開視線“彆告訴我哥。”
全楚悠笑“嗯。”
方銘摸了摸鼻子,準備離開。
臨行時瞧見全楚悠的手。五指原本白皙乾淨,此刻卻沾了血。
方才紗布還有剩的。
他躊躇了一下,主動拉過人。
全楚悠像是意外,微微一頓。
方銘原本想幫人擦乾淨,又忽然覺得這舉動過於黏膩。於是把紗布塞進人掌心,示意自己擦。
不遠處,白煙嫋嫋升起。在半空化作一團氤氳。
方銘瞧見老哥在往這個方向瞥,大約是疑惑他們怎麼還不回去。
“我先過去。”
丟下一句,方銘走出了樹叢。
全楚悠低下眼,看向方銘剛才塞進來的紗布。
有風拂過,枯萎的樹枝些微搖曳。
他指尖尚且沾血,抬起手。
視線微垂,眼底映著那紅色的血跡。
然後,靠近了唇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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