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危“官與民可組成一個商隊，船載藥材而去。有官府文書，運送關卡不敢惡意扣留，隻會快查快放，如此也可縮短一大部分的路程。”
“身邊的錢孫兩位先生，隻能協助我管理好這玉縣。但往大的來說，他們對皇都和朝局沒有太多了解，這伏危才到玉縣半年，對朝中的事，多少都是知道些的。”
眉梢微微一挑，帶著幾分好奇鑽研了起來。
周知縣收了回紙，道“算了，給你看也看不懂。”
周娘子邊縫著衣裳，邊問“還有什麼”
周娘子見他笑得開懷，也跟著笑道“看來你對這年輕的幕僚挺看重的。”
從客棧出來，都已經快午時了，她便趕去衙門。
伏危輕點了點頭。
周知縣挑眉“走出去”
周知縣大笑道“這句句見解簡直是把我心裡頭的話都說出來了呀半點都不敷衍再者他這要是真仔細分析這些官司，把心思都用在家長裡短之上，那麼便難堪大用。”
周知縣卻似聽到笑話一般，輕嗤道“你這話，錢先生和孫先生早兩年就說過了。”
“而低價收入，高價賣出，衙門便可賺取這差價利潤。歸途時再購入糧食與北邊的藥材，在途中把藥材銷出去，又是一筆收入。”
他又感歎道“我都快不記得昨日審過什麼案子了，卻不成想伏危卻是把昨日所有官司都羅列了出來，什麼時辰審的，誰告的誰都一目了然，這記性與這書寫的方式都還不是讓我最訝異的。”
伏危麵色沉凝“這事，我必要讓他成。”
周知縣聞言，微微一抬眉，又問“這些內容總該是你想的了吧”
幾息後，周知縣把自己知道明說了。
就打算隨意瞧幾眼。
說到最後，伏危把從虞瀅那處了解到的情況如實說出“藥材最便宜的按十五文一斤，買到北邊去，便能賣到四五十文一斤。”
羅氏也忙擦著手從堂屋走出來，喜道“我的寧寧乖孫。”
“大人可上書蒼梧縣郡守，提議讓本縣嘗試著先讓百姓欠下租地的銀錢，等來年掙了銀錢再還償欠款。”
二人你來我往的提出質疑，再回答，再提出質疑。
周知縣“誰送”
伏危沉吟了片刻，繼而道“耕地有限，那便開墾。朝中有政策，新開墾之地為坡地者，前三年每年一畝皆隻收一百文，更不用交糧。即便坡地耕種不了糧食，但可耕種彆的植物來換取銀錢，再拿銀錢從外地購入糧食。”
翌日。
伏危沉吟片刻，繼而道“至於種什麼，玉縣坡地眾多，雖不適合耕種，但卻適合用來種植草藥。北邊種不出南邊的草藥，南邊種不出北邊的草藥，所以互售各地的草藥為暴利。”
周知縣成功的讓妻子好奇了起來，她問“寫了什麼”
說到這，周知縣麵色一凜“玉縣貧瘠，依你所見，如何改變現狀。”
那小衙差十六七歲，就是與霍衙差一同去家中吃過喬遷飯的，莫小衙差。
兩人相隔著行人，相視一笑。
伏危點頭“內容確是屬下所寫。”
半刻後，他們到了院子外。
周知縣笑道“我原以為這些飽讀詩書的世家公子都愛賣弄文采，顯然還是我太過先入為主了，你知道這伏危對這偷雞案的見解是什麼嗎”
周知縣“你說得倒是輕巧，耕種彆的換取銀錢第一他們何來的銀錢租地第二嗎，又能種些什麼來賺錢第三這玉縣哪裡有這般大消耗”
虞瀅如約帶著伏寧把藥材送去了客棧，得了一千三百多文。
周娘子瞧了一眼，說“不過是分幾個格子寫了內容在裡頭，有什麼可稀奇的”
玉縣到蒼梧郡有幾日路程，途中不知有何凶險，唯有結伴而去才能安心。
伏危上值時，被周知縣喚到了書房中。
他把給知縣提的提議與她細說了，再有就是明日的集議。
“再者，有限的耕地，百姓沒有銀錢交上來，難不成衙門幫他們墊付嗎，那你未免太看得起衙門了。”
伏危麵色一滯，片刻後，才問“何時去”
“我新做的麵脂效果比之前的麵脂，甚至比其他幾家醫館的都要好很多，所以我怕打算先做一百罐送去蒼梧郡嘗試一下，屆時大兄大嫂，宋三郎也會一塊同去。”
因昨日是自己審的案子，不過是片刻就琢磨了過來是怎麼看的。
周知縣聞言，陷入了深思之中。
“待三個月，有本事的就留著，沒本事就讓他走人。說到底我對他也沒抱多大的期望，見他無事可做，就隨便安排他聽我堂審，翌日再做個歸總給我。”
伏危知道客棧離這裡有些距離，伏寧定然走累了，便把她抱到了自己的腿上，讓她做著輪椅一塊回去。
成的話，玉縣的百姓在之後戰亂期間，也能多一條活路，不至於屍首遍野。
看到上邊一目了然的內容，不禁笑出了聲。
伏危又提議“醫館有幾大塊藥田，大人不妨先與醫館合作，把藥材外銷出去，等收到銀錢後再結款，如此也不用擔心拿不出貨款。”
虞瀅點了頭“順利交了，一交藥材我就過來了。”
虞瀅讓何二郎使用麵脂，隻一個晚上效果也很是明顯。
羅氏把她給抱了起來，隨後看向兒子和兒媳，說道“剛做好中食，先吃了再說話。”
伏危能不能扛得住，就看他自己的本事了。
伏危問她“順利交了草藥”
伏危麵色越發認真，應道“不是坐等旁人來收購，而是走出去。”
才敲了兩下院門，便聽到院子裡邊傳出伏安的聲音“我來開，我來開”
周知縣把他交來的那張歸總的紙取了出來，也不吝嗇的誇讚“歸總做得不錯。”
周知縣道“這不是沒有活安排給他麼。”
周知縣的笑意漸緩，歎道“來這玉縣都已經三年了，我好像一眼就望到頭一般，看不到半點升遷的希望。”
虞瀅琢磨了一下，說“因這個我想賣得高價一些，就不能用竹罐裝了。一百罐的話，要先去準備陶罐，然後再是羊尾巴油，這起碼得準備個幾日才成。”
周娘子皺眉想了想“你每日不都是審那些雞毛蒜皮的官司麼，有什麼可好歸總的”
伏危訝異知縣這麼直接，琢磨了一下後，應“食者民之本，糧食為重。”
“奶奶。”伏寧也朝著祖母跑了過去。
說到這，看向伏危“若是這提議真的確定下來了，我就立刻去租個十幾畝坡地讓人來種，隨後低價購入，賺個中間的差價。”
“多謝大人誇讚，但這歸總的樣式是屬下妻子提議的。”
伏寧朝著伏危喚了一聲“小叔。”
伏危的話條理分明，周知縣這回，沒有立刻質疑回去。
伏寧與小叔親近了起來，也不怕小叔了。
說了這推廣種植草藥一事，虞瀅也順道與伏危說了自己的打算，去蒼梧郡的打算。
雖然聲音還是有些囫圇不清晰，但已經比剛會說話的時候好很多了。
虞瀅解釋“她說想哥哥和奶奶了，我就把她一同給帶來了。”
周知縣點頭，再道“婦人起口角，鬨得互相潑糞，他的見解是市井雜事，枯燥乏味。”
周娘子想了想“知道，就腿殘的那個，我還遠遠看了一眼，樣貌倒是端正，可惜了。”
紙張打開，不是密密麻麻的見解，而是新奇的框框。
他琢磨道“我原是覺著這伏危做過二十年的貴公子，或許也是真有幾分本事的，也就讓他進衙門了。”
伏危似有所感轉頭望去，一眼就在人來人往間看見了布裙荊釵的虞瀅。
簡單吃過中食後，有虞瀅在，伏危也不打算休憩，而是把她單獨喊入屋中說話。
“到玉縣收購藥材的藥商幾乎都是小藥商居多。幾個醫館都在會為自家藥田的藥材銷售不出去而苦惱，你怎覺得百姓種植的藥材能銷得出去”
“他真這麼寫的”
兩個幕僚，暫且平衡，多出了一個，必然會鬥起來。
他一笑“小偷小摸哪都有，並無稀奇之處。”
看了眼手中的紙，思索一息後，還是把竹簡放到矮桌上，先打開了紙張。
周知縣給妻子瞧了手中的紙。
歎了一聲，又問“他怎了”
小伏寧咧嘴一笑，小豁牙漏風的喊“哥哥”。
伏危點了頭“把藥材送出去，送到北邊的醫館。”
門一打開，伏安看到到了自己心心念念的小嬸和妹妹，驚喜得瞪大了雙眼。
周娘子聞言，思索了一下，緩聲說“你既都這麼說了，肯定是有了想法的了。”
周知縣說“新進衙門的幕僚，你可知曉”
周娘子聽到笑聲，抬眸望去“看到什麼了，這麼開心”
虞瀅牽著伏寧朝著他們走過去，從莫小衙差手上接過了推輪椅的活。
周知縣隱約有些被說服了，許久之後，他看向伏危，說“你把今日所言整理得詳細且明了，後日我會喊上錢先生和孫先生來此集議，至於醫館那邊的事情，且等商定做不做後再另議。”
虞瀅聽後，點頭應道“雖說到以後是有糧有銀者為尊，可種不了糧食的情況下，這藥材也是搶手的。”
“小嬸，妹妹”
剛到衙門，便看到有一個小衙差推著伏危從衙門偏門的巷子出來。
羅氏知道六娘要送藥材來雲縣，就特意多做了一些飯菜。
“你不覺得他敷衍嗎”周娘子麵露狐疑。
聽到這，周知縣眼中露出了幾分驚色。
周知縣聞言，抬了抬下顎“我本想再看看你是不是真有本事的，但現在我也不與你來那些虛的，更不會對你做什麼試煉，我就直接開門見山說了吧。”
周知縣點頭。
說到這，虞瀅又道“這幾日我與寧寧在玉縣住，三日內把麵脂做好，三日後，大兄他們也會到玉縣與我彙合。”
話到最後，伏危問出了最重要的一句“周而複始，始終貧窮。如今玉縣的狀況，大人還擔憂會更差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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