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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保目睹這一幕,渾身僵冷,汗流浹背,人魚淒慘的嘶鳴帶有蠱惑人心的能力,好像要將這份錐心刻骨的痛苦傳遞給每一個人,安保隻覺得自己的腿也被壓斷了一般,蝕骨的疼痛懾住心臟,讓他恐懼的後退了兩步。
安瑟爾到底是見過不少大場麵的人,他隻愣了一秒,就迅速上前從阿瑞斯的懷裡把薑歲抱出來,博士此刻臉色慘白,眼睫不停的顫抖,似乎有些不可置信。
沒有人比他更清楚那一瞬的恐怖,閘門就像是一柄懸在頭頂的劍,光是懸著都可怖至極,更彆說當它真正落下時,那種能讓人靈魂都恐懼的苦痛。
鮮血甚至濺在了薑歲的臉上。
當他要被鋼筋水泥埋葬時,是阿瑞斯忽然出現將他拽出了洞口,他被人魚好好護在懷裡,阿瑞斯卻狼狽的像是一具屍體。
鮮血在阿瑞斯身下積成血泊,空氣裡滿是刺鼻的鐵鏽味,充斥了薑歲的所有感官。
安保嘶聲道“博士,斯圖亞特先生,海嘯就要來了,請趕緊離開”
“帶它一起走。”薑歲反手揪住安瑟爾的衣領“把它帶上”
雖然博士這個要求非常任性,但安瑟爾還是沉聲答應“好。”
安保卻道“不行博士,已經沒有更多的位置了最多隻能再帶三個人,我們沒辦法帶它走”
所有人都愣住了。
隻能再走三個人,那就意味著總有一條命要被留在這裡。
他們說話太快,阿瑞斯沒太聽明白,或許其他人說什麼它都不在乎,它隻是看著薑歲白到幾乎透明的臉,忍著劇痛摸了摸他側頰的軟肉,啞聲說“neverd。”不要緊
101nove.comryfor。”彆為我哭泣
薑歲這才意識到,自己不知在何時落下了眼淚。
阿瑞斯伸出蹼爪想為他把眼淚擦去,薑歲卻一把抓住它的手,啞聲說“阿瑞斯,你這個蠢貨。”
“我不要你了,你知不知道”
“donoorry。”見他眼淚落的更凶,阿瑞斯頓時著急起來,無措的道“iibefe。”不要擔心,我會好起來的
薑歲猛地推開它的手,勉強站起身對安瑟爾道“走。”
安瑟爾垂眸看了眼阿瑞斯“它”
薑歲沒有說話,朝救生艇的艙門走去,阿瑞斯看著他的背影,眸中情緒從疑惑不解到不可置信,它拖著自己已經斷了一截的長尾往前爬了兩步,帶出一路蜿蜒可怖的血跡,似乎是想追上薑歲,薑歲卻越走越快,將它遠遠地甩在了身後。
“hy”為什麼
人魚的嗓音痛苦而喑啞“youbetrayedaga。”你再一次背叛了我
它雙瞳中的最後一點藍色都被不祥的暗紅所吞噬,眼睛裡隻映出了薑歲一個人的身影,可那個人一次都沒有回頭。
薑歲
真的不要它了。
薑歲又做了很長的夢。
且夢境越來越混亂無序,一會兒是幼年時候在台燈下寫奧數題,透過窗戶看見的野花;一會兒是剛剛畢業接到卡福邀請時,拿到的那份秘密檔案;一會兒卻又變成了鋪天蓋地的血紅色,那些粘稠的、濕潤的血液像是有生命一般朝他奔湧而來,將他淹沒其中。
視覺、嗅覺、觸覺所有的感官都被剝奪,他沉溺其中不得解脫,無邊的血色裡有人沙啞的呢喃“duckeyduckey”寶貝heihei寶貝heihei
薑歲茫然抬頭,那道聲音越來越近,仿佛就貼在他的耳邊,柔和而纏綿iissyoobad。◣”我很想你
這聲音實在是太溫柔了,以至於他情不自禁的伸出手,想要抓住什麼,他也確實抓住了什麼東西,濕潤,粘稠,冰冷的觸感如附骨之疽,揮之不去。
眼前的黑霧散去,他看清楚自己手裡的東西,瞬間一股涼意從腳底直逼天靈蓋,讓他的心臟都收縮了幾分,心跳快的完全不正常。
那是一截魚尾。
半透明的纖薄尾鰭變得乾涸,深藍色的鱗片也暗淡無光,沾滿血液,血肉的中間,還可以看見一截森白的、斷口嶙峋的骨頭
那是阿瑞斯被閘門硬生生斬斷的尾巴
薑歲驚恐的想要丟掉,那些黏膩的血色卻化成了一隻手,溫柔而強勢的迫使他握緊了手裡的東西,嗓音沙啞“disike”不喜歡嗎
“不”薑歲麵如金紙,渾身都在發抖,拚命忍住嘔吐的衝動,“不不”101nove.comkey。”那道聲音繼續說“didyoufet”你忘了嗎
冰冷的唇瓣貼在薑歲耳邊,怨毒而沙啞的道“youbetrayedaga。”你再一次背叛了我
“不不要”薑歲猛地從夢中驚醒,後背全是冷汗。
等看清楚周圍的環境,他才意識到那隻是一個夢。
一個過於恐怖的夢。
薑歲急促的大口喘息,想要借此讓自己擺脫夢中的驚怖感,然而這無濟於事,他根本不敢去看自己的手,那截因為救他而被斬落的魚尾,就如同怨靈般如影隨形。
“親愛的,你醒了”有人推開門大踏步進來,驚喜道“上帝保佑,你沒事”
“卡福”薑歲看見他,鬆了口氣,道“我們現在在哪兒”
“已經沒事了,我們現在在一個小島上。”卡福將一杯溫水遞給他,道“醫生給你做了檢查,是頭部被重物砸傷造成的昏迷,已經給你包紮過了,至於具體的傷情,還得去醫院拍片才行。”
薑歲喝了口水,摸了摸自己的頭,那裡果然纏著一圈厚厚的繃帶。
是那個洞坍塌的時候落下的碎石塊,雖然阿瑞斯的速度已經很快了,但他還是被砸了一下,因為是生死存亡的關頭,他撐著一口氣
才沒有直接暈過去。
阿瑞斯
薑歲閉了閉眼睛,道“卡福,有人想殺我。”
“我已經知道了。”卡福苦笑“因為我的門也被鎖了,我是用炸彈直接把牆炸開的。”
兩人沉默一瞬,卡福道“我會查清楚的,能去配控中心修改權限的人就那麼多,查起來很快,我聽說是陳見卿救你出來的”
“嗯。”薑歲點頭。
“這就奇怪了。”卡福低聲道“我原本最懷疑的人就是他,畢竟他身份有些特殊,要是上麵真想換掉我,你肯定第一個不同意,趁機把你我都除掉,高風險高收益,但為什麼他又去救你了”
薑歲搖頭,表示自己不清楚。
卡福問“你當時一個人在房間裡”
“安瑟爾也在。”
“那就能說通了。”卡福一攤手“我也是昨天才知道的,陳見卿和安瑟爾是表兄弟,如果當時安瑟爾也在的話,陳見卿必須打開那扇門,否則他表哥也會死在裡麵。”
薑歲微怔。
陳見卿和安瑟爾竟然是表兄弟的關係平時完全看不出來。
“所以。”卡福麵色沉重,低聲說;“小心他們。”
“他們人呢”
“在外麵。”卡福說“陳見卿也受了傷,這會兒應該都在外麵吃飯,你要一起嗎還是我讓人送進來”
薑歲垂著纖薄眼皮,他現在有些恐懼一個人待著了,道“一起。”
卡福扶著他走出房間,薑歲四處打量了一番,這個小島的占地麵積不算的很大,一眼就能看見海麵,岸灘邊一片狼藉,恐怕也被海嘯波及了,但因為距離地震帶已經比較遠,所以受災程度不算高,起碼房屋之類的還沒有被損毀。
他們暫時租住在島上唯一一家民宿,平時少有生意,島上的人也多是靠打漁為生,此時已經雨過天晴,藍天曠遠,白雲綿軟,空氣裡還帶著海水的腥味兒,在薑歲昏迷期間,恐怖的海嘯已經結束了。
“博士”艾莉森看見薑歲,連忙伸手揮了揮“這裡這裡我們剛準備吃飯呢”
陳見卿和安瑟爾都在,隻是不知道為什麼,兄弟兩的表情都不算好或許是因為這次刺殺計劃,兩個目標一個都沒死成
其他的人薑歲就不認識了,態度冷淡的坐到了桌邊,艾莉森將一碗魚片粥放到他麵前“博士,您吃這個,好消化。”
薑歲看了眼那碗雪白的粥,忽然捂住腹部乾嘔了兩聲,這一下把所有人都嚇得不輕,安瑟爾立刻將魚片粥端走,換了蔬菜粥,道“吃這個。”
艾莉森茫然道“我博士之前吃魚的呀,怎麼會”
“沒事。”薑歲神色懨懨的靠在椅子上,並沒有解釋什麼,嗓音很淡“吃飯吧。”
艾莉森知道自己做錯了事,一頓飯吃的小心翼翼,生怕博士又有哪裡不舒服。
薑歲沒什麼胃口,吃了小半碗蔬菜粥就離席了,他漫無
目的的沿著小路到了海邊,冷風鼓起他的衣衫,黑發下的眉眼精致冷漠。
“博士。”忽然身後有人開口,“您有些感冒,這裡風大,還是不要多待為好。”
薑歲側眸,就見是陳見卿追了上來,他手臂和腿都纏著繃帶,俊秀的臉蒼白一片,看著可比薑歲像個病號,但他還是上前兩步脫下自己的外套裹住了薑歲,“是沒有胃口,還是傷口太痛你沒吃什麼東西。”
他的關切不似作偽,好像那場臨時起意的謀殺跟他毫無關係,但配控中心的密碼,知道的人一隻手都能數過來。
或許陳見卿真的是個天生的演員。
薑歲靜靜地看了他兩秒,才道“你和安瑟爾是表兄弟”
陳見卿愣了愣,反問“您是怎麼知道的”
這就是承認了。
其實仔細看的話,兩人的長相,尤其是鼻唇的線條,是有些相似的,隻是兩人氣質差異太大,很少有人會注意到這點。
薑歲垂下眼睫,將外套脫下來塞回陳見卿懷裡,冷淡道“彆跟著我。”
他沿著沙灘緩緩前行,清瘦的身影仿佛隨時都會被風卷走,陳見卿一直站在原地,許久許久,才垂眸握緊了手裡的外套。
那上麵似乎還帶有獨屬於博士的,幽冷又曖昧的香。
薑歲獨自在海邊的礁石上坐了許久,天擦黑的時候才往回走,路上遇見安瑟爾,他道“要吃晚飯了,我來找你。”
薑歲沒說話,安瑟爾走在他身後“你在想誰,那條魚麼”
“”薑歲一頓,漠然道“沒有。”
此時落日西沉,餘暉千道,霞光萬千,天空好似一張巨大的畫卷,其上織錦綺麗,暖黃色的光落在薑歲身上,他站在台階上轉身,垂著眼皮看著安瑟爾“為什麼問這個”
安瑟爾呼吸微滯。
博士細碎的黑發落在潔白的額頭,那雙形狀優美的眼睛裡沒什麼情緒,因為受傷,唇隻有一點很淡的紅色,像是一朵荏弱的花,雨一淋就化了,風一吹就散了,捧在手裡,手足無措,抓耳撓腮,不知道怎麼嗬護才算得上是珍重。
這張皮囊,確實惑人。
“隻是忽然想起來而已。”安瑟爾聲音有些不正常的沙啞,“那時候你好像哭了。”
薑歲蒼白的指尖無意識劃過自己眼角,而後抿唇道“你看錯了。”
他轉身繼續拾階而上,安瑟爾在原地停了幾秒,薑歲的影子被夕陽拉長,正落在他身前,他下意識伸出手,似乎是想觸碰那道虛影,可薑歲走的太快,影子從他指尖劃過,他什麼都沒有抓住。
回到民宿的時候卡福正在嘗試跟地麵基地聯係,海嘯損毀了不少信號基站,通訊變成一件純靠運氣的事。
可惜他們運氣不太好。
電話根本打不出去,他們似乎被困在這地方了。
這偏僻小島上的信號基站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有人來修,眾人商量著如果明天還是
無法聯係外界的話,就借當地的漁船直接回波多黎各。
“dsrv呢”薑歲拿起水壺給自己倒了杯水,問。
“我們撤退的時候還是晚了一步,由於海嘯的影響,救生艇撞在了海底礁石上,呃操縱控製係統撞壞了,程序一直報錯,好像是聲呐和微型慣導裝置這兩個地方出了問題,殼體外部的水下電視和聚光燈也壞了,外殼的損傷還好,聲呐和微型慣導裝置就太複雜了,駕駛員也不會修,所以這玩意兒現在跟廢了差不多。”艾莉森無奈的歎息。
薑歲“”
最近怎麼什麼壞事兒都被他攤上了。
卡福見他臉色不好,安慰道“親愛的彆擔心,這裡離波多黎各不是很遠,我已經聯係好了當地人,他們願意送我們離開,行程最多也就一天。”
“我不擔心。”薑歲麵無表情的說“該擔心的是你,畢竟你是基地主管,遇到這麼大的事情基地群龍無首,出了問題最後還是你擔責。”
卡福按了按自己的太陽穴,喃喃道“你說話總是這麼讓人想要立刻吊死”
“我的榮幸。”薑歲說。
當天晚上,薑歲睡的仍舊不太好,一閉眼就是恐怖的噩夢,他深吸口氣,乾脆從床上坐起來,推開門想去院子裡吹吹風,卻見外麵已經有一道修長的身影,橘色的火星在黑夜裡閃動,是那人在抽煙。
薑歲腳步一頓,那人也回過頭,是陳見卿。
他穿著一件款式非常普通地攤價九塊九一打的t恤站在風裡,仍舊顯得貴氣逼人,眉眼俊秀,鼻梁高挺,唇卻有些薄,原本就是有些鋒利的長相,隻是他總是含著笑意,反而讓人忽略了這份鋒銳,當他沒有表情的時候,這種刀尖一般的迫人之感才終於顯現。
薑歲還沒見過陳見卿抽煙的樣子,倒是比平日裡多了幾分跅弢野性,割裂感和三好學生放了學去夜店蹦迪有的一拚。
“博士。”陳見卿看清楚是他,立刻將手裡的煙掐滅了,道“抱歉。”
“為什麼要跟我道歉”薑歲問。
“不知道。”陳見卿自嘲的笑了笑,“但我想,您突然不理我,大概是我哪裡做錯了。”
因為海陸氣溫差異,哪怕是六月底,岸上的夜仍舊很涼,薑歲把自己裹在一件大外套裡,拉上了拉鏈,臉都擋住了大半,隻露出一雙漆黑的眼睛,無悲無喜的看著陳見卿“我不理你不是很正常的事”
他說完轉身想要拉開小院的柵欄門出去,陳見卿卻忽然從背後抱住了他。
這人比薑歲要高出一個頭,平時看著不覺得,逼近了才能感覺到他本身帶有的壓迫性,幾乎能把薑歲完全扣進自己懷裡,明明這麼大一隻,靠在薑歲肩頭說話的聲音卻有些沙啞委屈“博士,如果我哪裡做錯了,您告訴我,可不可以”
“”薑歲臉色鐵青,怒道“放開。”
陳見卿沒放,還蹭了蹭他皮膚細膩的脖頸,啞聲說“我請求您。”
薑歲的耐心徹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