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也坐起身“阿玄說得對就算五姓七望的滎陽鄭氏我們都敢惹,京兆韋氏算什麼要怎麼做
李玄霸攤手“當然是,告家長”
正躍躍欲試的李世民傻眼“啊”
李玄霸滿臉無辜。我們兩個隻是七歲的孩子,受欺負了不告訴家長,難道讓我們自己去李世民蔫噠噠地跟著李玄霸一起去告家長。
這時李淵正親自侍奉獨孤老夫人。
獨孤老夫人精神很好,與李淵和竇夫人有說有笑。
李世民蔫到了門口,一踏進門檻,就打起了精神,扯著嗓子喊“祖母耶耶娘娘太子妃欺負我和阿玄快幫我們報仇
李世民這一嗓子,把李玄霸已經想好的話都堵在了喉嚨裡。
看著瞬間怒氣上臉的祖母、父親、母親,李玄霸不由在心中為二哥鼓掌。
果然,論告狀,假小孩的臉皮還是比不過真小孩啊。
李淵還未說話,獨孤老夫人一拍床沿,怒氣衝衝道“太子妃京兆韋氏的那個女人她做什麼了祖母為你們做主
李淵皺眉太子不是對你們很友善嗎太子妃為何會如此無禮竇夫人冷靜下來先聽孩子們說。
李玄霸在心裡指導,李世民充當潤色和發聲器,將今日之事告訴三位長輩。李玄霸自己說也行,但他太理智,沒有他哥的“稚言稚語”殺傷力大。
“今天太子表兄來找我和阿玄,說陛下的地賞下來了,帶我們一起去看,本來我們都很高興。誰知道,太子說,太子妃要讓阿玄去給她兒子當伴讀。李世民吸了吸鼻子,她兒子才剛出生呢,要什麼伴讀我家阿玄體弱,哪能當得了伴讀
獨孤老夫人、李淵和竇夫人若有所思。
李世民喘了幾口氣,又道“後來太子表兄透露,是皇長孫得寵,太子妃因耶耶得到了陛下的看重,她想讓唐國公府幫她。太子表兄還說這是京兆韋氏的意思,所以他也不好直接拒絕。嗚嗚嗚,他不能拒絕丈人家,就欺負我們嗎我們就不是他的親戚嗎耶耶還是他的表伯呢
李世民乾嚎起來。
“啊怎麼了”李三娘正好進來,趕緊幫李世民擦眼淚。然後她發現,李世民乾嚎不掉眼淚。
李三娘愣了愣,用帕子使勁擦了擦李世民的眼角,然後把李世民攬在懷裡“彆哭了,乖。”李世民把頭埋在三姐懷裡,繼續乾嚎“嗚嗚嗚。”
李玄霸呆呆地站在一旁,有些沒跟上二哥的演出。
“他不能拒絕丈人家就欺負我們”和“耶耶是他的表伯”可不是自己教的,是二哥即興發揮。
“三娘,你今日跟二
郎和三郎一同出門。聽二郎和三郎說,太子妃要讓三郎當皇孫伴讀”竇夫人道,真的是太子妃的主意太子的反應如何
李三娘道“我正是因此事來尋祖母和父親、母親。”她可琢磨了許久要怎麼說。沒想到兩個弟弟也來了。
李三娘歎了口氣,道“太子和三郎打了個賭。三郎不是從書中尋了個古方,說要做更厲害的澡豆嗎太子說,如果三郎能做出來比宮廷禦用更好的澡豆,這件事他就幫著推了。
“胡鬨”李淵罵道,先帝時奪嫡之亂近在眼前太子都還沒繼位,他們就想再次掀起奪嫡之亂嗎
獨孤老夫人冷聲道“這太子妃的心也太大了,她連皇後都沒當上,就先操心兒子的皇位了”
竇夫人平靜道“京兆韋氏因與太子結親,陛下給予了他們許多恩賜。他們居然還不知足,不思回報陛下,居然想挑起年幼皇孫的爭鬥,真是可惡。
李玄霸等他們說完,才開口“父親,我最擔心的是陛下得知此事後會如何想。陛下雖奪嫡勝利,但同母兄弟除一人被貶為平民之外皆死。如此慘烈,陛下肯定心痛之。他定是不希望此事在兒孫身上重演。”
李玄霸抬頭看向李淵父親剛得到陛下信任,若陛下誤會父親討好皇孫,對陛下不忠,該如何是好陛下在洛陽,父親在大興,韋氏卻有很多人在洛陽伴駕。就算太子拒絕,他們可能也會直接請求陛下。
獨孤老夫人手一撐,驚得從床榻上坐起來。李淵趕緊扶住母親。
“他們怎麼敢”獨孤老夫人怒急,誰阻我兒仕途,我就殺了誰兒婦拿我的牌子進宮質問太子妃究竟是何意不需要給她臉麵她這個太子妃,還不一定能坐上皇後之位
竇夫人道“大家,兒婦還想回娘家一趟。”
獨孤老夫人道“去吧,也和你家裡人好好說說此事。對了,你給鄭家和長孫家也說一聲。唐國公的事,也是他們的事。
竇夫人應道“是。”
獨孤老夫人對李淵道“我這裡不需要你伺候了,趕緊拿我的信去找陛下。”
李淵嚴肅道“我會和陛下直言,三郎體弱,我實在是不忍心他去宮中
當伴讀。連高公和宇文公這麼嚴厲的老師,教導三郎時都允許三郎偶爾伏案小睡。
他深呼吸,將怒氣從臉上壓下“我李氏一脈確實衰敗了,但也還不到會被人欺負的地步。”
獨孤老夫人道先去聯係你堂兄李安和李哲的兒子。雖然他們現在已經去世,兒子還未身居高職。但他們二人深受先帝信任看重,朝中有許多大臣都受過他們的恩惠。現在我李氏一族終於有了再起之勢,這兩家人也該動一動他們的人脈了。
李淵道“是。”
李世民目瞪口呆地從三姐懷裡露出雙眼睛。李玄霸祖母很厲害。李世民使勁喊道對李玄霸看向事無巨細叮囑父親和母親的祖母。
他雖聽說過父親年幼失怙,朝中局勢又正值動蕩,偌大的唐國公府就是祖母一人扛起。但他自記事起,祖母就已經是一個常臥病榻,總愛在細枝末節折磨母親的“惡婆婆”。
他是第一次看到祖母對外強勢又敏銳的一麵。
李世民和李玄霸告完狀後,就被拘在家中陪即將出嫁的李三娘。李淵道這些日子就彆出門了。三娘,放心,為父會很快回來,定能趕上你的親事。
李三娘道“父親,路上小心。”
李淵點頭。李玄霸拉住李淵的衣角。
李淵好奇道“三郎有何想說”三郎還是第一次對他的離開表露出不舍啊。
李玄霸板著臉道“請父親對陛下說,不需要為我擔心,我一定能贏得賭注,不讓陛下為難。這件事就隻是小孩子之間的玩笑。
李淵笑道“好,我一定會將這件事告訴陛下。”
他把李玄霸抱起來,揉了揉李玄霸的腦袋“你和二郎名聲越來越大,想邀請你們出門玩耍的人越來越多。等我從洛陽回來,就提前給你們取字,期不期待
李玄霸點頭“期待。”
李世民跳著腳道“期待”李三娘微笑,眼中微微露出落寞之色。
李玄霸道“父親,你也要想好阿姊的字。你和母親就這一個女兒,阿姊的名字,可不能便宜柴紹。
李世民立刻道對啊書上說女子待字閨中,出嫁前會由
丈夫或者父親取字。耶耶,絕對不能便宜柴紹阿姊的名字我們自家人取阿姊嫁出去了也是我的阿姊是我們家的人哼柴紹彆想欺負阿姊
李三娘眨了眨眼,手不由自主抬到了胸口處。她笑道“柴紹才不敢欺負我,二郎放心。”李淵看向李三娘。
李三娘身為他唯一的嫡女,雖然吃穿住用和其他女兒沒區彆,但他和竇氏感情和睦,對李三娘自然還是更加上心些。
好,我回來也給三娘取字。李淵笑道,不能便宜柴紹那小子。三娘你等著,為父一定給你取個最好聽的名字”
李三娘重重點頭“嗯”
李淵騎馬離開。
離開前,他囑咐李建成“我知道你和關中郡姓走得很近,在韋氏中更是有多位好友。你此次也閉門不出,先冷落一下你的友人。
李建成拱手道“兒知道,父親放心。”他結交的友人都是為了有利仕途,分得清孰輕孰重。
何況此次與韋氏發難,對他並無壞處。等此事解決,他安撫一下身在韋氏的好友,修複與韋氏的關係,韋氏一族肯定更加親近他。
在那之前,他可得好好生一回氣了。
在與世家交往中,他得讓那些世家子弟明白,自己才占主導地位
楊昭傻眼“啊你被竇夫人進宮罵了”
韋氏哭泣“妾讓三郎入宮陪伴侑兒,這明明是施恩唐國公府,他們居然如此瞧不起侑兒妾究竟還是不是太子妃,侑兒究竟還是不是你的嫡子
楊昭想了想,拍了一下胖胖的大腿“完了,壞了我隻想到二郎和三郎,沒想到李淵和姨婆對此事的態度特彆是姨婆唉,姨婆親曆了當年的風雨,肯定對此事十分敏銳。二郎三郎回去將此事一告訴姨婆,姨婆就明白了你的小心思
韋氏哭聲一滯,繼而哭聲更大“什麼叫妾的小心思是妾和侑兒受辱了啊”
楊昭認真道“姨婆是祖母唯一還活著的同輩至親。隻要姨婆還活著,彆說罵你幾句,就是罵我,我都得認真聽著。是我疏忽了,姨婆臥病在床,足不出戶,我忘記了還有這樣一位長輩。
韋氏哭不下去了,她不敢置信道“隻是姨婆而
已,難道還能比太子你的身份還高貴”
楊昭冷漠道“你不懂。”
父皇奪嫡上位,兄弟相殘,還傳出弑父謠言。父皇為了堵住謠言,必須展現出對父母的懷念和孝順。供奉祖父的天經宮便是為此而建。
而唐國公府的獨孤老夫人身為祖母唯一還在世的同輩至親,隻要她的要求不過分,父皇都得答應。
獨孤老夫人又是一個非常有智慧的老人。她從未為自己和李淵求過什麼,沒有在父皇麵前使用過任何“長輩”的特權。
所以當獨孤老夫人開始使用這個特權,且使用對象不是父皇的時候,父皇絕對會支持獨孤老夫人。
太子妃,此事我和你說明白。我本是不同意把年幼的兩位表弟拉入宮廷鬥爭,但我需要給你幾分薄麵,所以才與三郎打了這個賭。”楊昭平靜道,既然這事傳到了姨婆耳中,就不由我們了。你若還想坐穩你的太子妃之位,就隨我立刻去東京麵見父皇母後。
韋氏支支吾吾道“有這麼嚴重那唐國公一族就李淵一個人還有實職在身,其他人皆是散官,不過是破落戶
“太子妃,慎言。”楊昭皺眉打斷道,“我知道你們京兆韋氏自詡關中郡姓望族,過於高傲。但皇帝表親,堂堂公爵,你居然說他們是破落戶京兆韋氏是想公開與唐國公府敵對嗎
“不,不是,妾不是這個意思”韋氏趕緊道,“妾是說他們人丁稀薄,就算他們想做什麼,又怎敢真的與我京兆韋氏作對
楊昭歎氣,心裡十分煩惱。
他好聲好氣繼續解釋道“此事捅到了父皇那裡,父皇多疑,你京兆韋氏肯定無事,就像是現在博陵崔氏也無事一樣。但你和你的父親是否有事,你看我前太子妃父女二人現在如何
韋氏瞬間麵色煞白,不斷喃喃道有這麼嚴重怎會如此嚴重
楊昭道“換身衣服,不用準備行李了,今日就出發。一定要趕在父皇的詔令來之前到洛陽。”他站起來,扶了扶腰間的肉肉。
唉,真不想出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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