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胤俄才調整好情緒,停下小聲的哭泣。
他還帶著奶香味的小身子微微抽搐著,語帶哭腔地哽咽著說“額娘,我想你一直陪著我。你不要離開我,不要丟下我一個,沒有你我會害怕。”
有些想法胤俄不能說出來,卻無法遏製地在他腦海中湧現出來貴妃要等他,等他出宮建府,將她接出宮去奉養。
到那時候,貴妃春日踏青賞花,夏日泛舟遊湖,秋日登高攬楓,冬日賞雪觀梅,生活多姿多彩,樂趣無窮,日子一定比在皇宮中日日煎熬、孤獨度日來得幸福快樂。
胤俄不止記得曆史上六阿哥胤祚於六歲夭折,還記得鈕祜祿貴妃年壽不長,甚至沒有活到十阿哥成年大婚,在他十一歲那年就病逝了。
如果說胤俄想要拉一把六阿哥,是因為他心有善念,尚存憐弱之心,想求個問心無愧。那他想救貴妃,就沒有任何理由可言。
他隻是一個想要挽救母親性命的孩子。他想有母親的疼愛嗬護,想要母親一直在他身邊陪著他,想母親健康長壽,幸福美滿地從青絲如瀑到白發蒼蒼。
抬起頭,小手粗暴地抹去臉上的眼淚,胤俄急切地大聲喊道“太醫額娘,去請太醫,請最好的太醫,要胡子最長也最白的。”
胤俄異常的反應讓貴妃又驚又慌,但她沒有亂了分寸,很快就揚聲呼喚守在內室外的蘭芷,讓她去取腰牌交給綠意,讓綠意親自去太醫院請一位擅長小兒疾病的院判過來。
胤俄此時已經冷靜下來,不
像方才那樣慌張無度,連忙攔住貴妃說“額娘,我沒事,你彆著急,也不用給我請太醫。”
貴妃雙手緊緊握住胤俄的肩膀,上下查看他的情況,一雙妙目裡盛滿了擔憂急切。
片刻後,貴妃談過胤俄的額頭,見他臉色正常,沒有發熱,身上無有異狀,也不像哪裡不舒服的樣子,不由長舒一口氣,略略放下心來。
稍稍鎮定下來了一些,可貴妃還是緊張地盯著胤俄不放,生怕他出什麼岔子。
俏臉緊繃,貴妃黛眉微蹙,一臉嚴肅地說“不是給你請太醫,那是給誰胤俄,你真的沒有哪裡不舒服嗎不要強忍著,告訴額娘你哪裡難受。”
看著貴妃急得滿頭大汗,胤俄心下十分愧疚。
他好像不止自己嚇到了自己,還嚇到了貴妃。
舉起白胖的小手替貴妃擦了擦額頭的汗水,胤俄拉著貴妃重新坐下,用帶著愧疚的小奶音軟軟地說“額娘,我真的沒事。”
胤俄還是擔憂貴妃的身體哪裡有隱患,拉著貴妃的手一臉認真地說“太醫是給額娘請的。”
胤俄知道每隔五天就有太醫上門為貴妃請平安脈。但那些太醫每次都說貴妃的身體並無大礙,隻是產子後有些虛弱虧空,需要好好休息,進補調養。
等說到該怎麼進補、如何調養,前來請平安脈的太醫就含糊其辭。
隻說多修養,少憂慮,忌傷心,諱怒氣,日常要平心靜氣,不能大喜大悲情緒起伏太大。然後就開幾張尋常的補藥方子出來,讓永壽宮的宮人去藥房拿藥每日熬給貴妃喝。
胤俄也知道能給貴妃請平安脈的太醫都醫術精湛、有真材實料,他們既然都說貴妃的身體沒有大礙,那就確實沒有什麼大毛病。
可宮裡的太醫往往深諳明哲保身之道,診脈後的病情往往十分隻說七分,總會保留一些餘地。
胤俄沒有辦法百分百相信宮中的太醫貴妃如果當真身體無恙,怎麼會三十出頭、年紀輕輕的病故離世
目前,胤俄初步的打算是將太醫院擅長婦人科的太醫全都請一遍,讓他們分彆為貴妃診脈。在對比所有人的診脈結果後,從中擇優挑選一名太醫專門為貴妃調養身體,隨時根據貴妃的身體情況改良補藥方子。
事關貴妃的身體健康,胤俄不認為自己反應過度了,他甚至覺得再小心謹慎一百倍也不為過。
貴妃知道胤俄生而知之,連牛痘和水苗法都能拿出來,對他要為她請太醫的事並不吃驚,隻是搖搖頭拒絕道“我好好的,也有按時診平安脈,哪裡需要特意去請院判過來。”
“額娘,還是請吧。”胤俄怕貴妃諱疾忌醫,拽著她的袖子搖來搖去地撒起嬌,“就讓婦人科的院判為你診一診脈,讓他對症下藥,根據額娘你的身體情況重擬藥方,而不是拿之前的老方子糊弄人。”
撅了撅嘴,胤俄就帶著點小不滿地哼哼道“額娘每天都喝補藥,可也不見有什麼效果,還是喚太醫院的院判來重新診脈吧。”
見貴妃還在遲疑,胤俄撲到貴妃懷裡,堅持不懈地纏磨起來“請嘛請嘛,請太醫來看看,我想額娘一直陪著我。”
聽從貴妃吩咐進入內室拿取腰牌的蘭芷有些心動,忙敲邊鼓道“是啊娘娘,您現在用的方子還是一年前開的,如今怕是不合用了,還是請院判來重開一副吧”
貴妃沉吟片刻,終於點了點頭“也好。”見蘭芷立刻就要出門,貴妃叫住她,搖搖頭道,“這事又不急。宮門馬上就要落鎖,還是明日再請院判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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