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聽這話,亦卜剌整個人都蹦了起來,張口就是一句蒙語的臟話,翻譯過來大概就是:“我真的是肏了!”
這兒咱也不用什麼複雜的比喻,您就想象:董卓剛把赤兔馬送給呂布,沒過幾天就聽說有個小兵把馬偷走逃出了城,他會是何反應?
亦卜剌當時就急了,火速點了二百兵馬,瘋了似的追出來。
但還彆說,他這火急火燎的倉促出兵,也打了朙軍一個措手不及,這邊也沒想到對方主帥光天化日之下竟會隻帶這麼點人就衝咱大本營啊。
一時間,朙軍這邊也有點混亂了。
好在,因為出來看樂子的原因,風滿樓此刻已然坐鎮陣前,有他在,那混亂自不會持續太久;風滿樓隻是迅速傳了幾道命令,並命人擂起戰鼓,朙軍這邊馬上就振奮起來,有序地開始列陣,準備迎敵。
而就在亦卜剌那兩百奇兵和朙軍大營的人堪堪接近到可以清晰望到對方的時刻……兩軍陣前,孫亦諧和黃東來剛好就打起來了。
配合著朙軍這邊的戰鼓聲,此時這場麵就跟雙方各派出一員大將上陣單挑是一樣兒的。
亦卜剌見狀也是愣了,因為他本來以為孫亦諧鐵定是“盜馬歸朙”,想追上來截殺的,但到了這兒一看……這畫麵味兒不對啊。
於是他也半懵不愣地下令停止了衝鋒,在一個兩軍對壘的常規距離上,開始觀望。
而此時,陣前的孫黃二人,已然是鬥得天昏地暗。
黃東來也不知從哪裡搞來一支長槍,與孫亦諧雙雙勒馬衝殺,槍豎戟橫,有來有回。
他倆本就都是一身江湖武藝,且對彼此都極為熟悉,套起招來,基本跟現代武俠電影裡經過武術指導精心設計出的那種大戰場麵一樣精彩;在兩人默契配合下,就連風滿樓都被他們唬得一愣一愣的。
這樣演了幾分鐘後,兩人突然各賣一個破綻,投出兵器,離鞍一躍,在空中極為浮誇地複刻了一幕“南鬥獄殺拳VS北鬥飛衛拳”的名場麵,然後順理成章地從“馬上”戰到了“步下”。
接著,這戰鬥就從華麗的對招,變成了醜陋的貼身扭打,仿佛孩童間的角力撕扯。
當然,這番展開皆是二人故意為之……
在戰鼓聲的掩蓋下,相距百多米的元朙二軍誰也沒發現,這倆貨已借著這番“貼身戰”悄悄進行了大量的對話。
“這又是咋回事兒?”亦卜剌看著這場麵,沒一會兒自己便想起來了,“這不像是要投敵啊?莫非是之前我說要看他‘表現’,他真就腦子一熱偷了匹馬過來進攻朙營?”
他正猶豫著呢,他旁邊一名偏將又上來給了孫哥一個助攻:“大帥,跟他打的那小子,就是前兩天晚上出現在咱軍營的另一人啊。”
“哦?竟有此事?”亦卜剌聞言一愣,又確認了一遍,“你沒認錯?”
“錯不了。”那偏將答道,“那晚正是屬下負責帶人圍捕他們,雖說當時黑燈瞎火的,但這倆人一個沒眼睛,一個沒脖子,十分好認,再者……此刻他們的武功身法,也與當晚如出一轍,所以屬下看到便想起來了。”
“嗯……”亦卜剌聽罷,沉吟一聲,遂在心中暗道,“這麼看來……這東瀛小子前天晚上跟我說的話都是真的,他對這個出賣了他的表麵兄弟是恨之入骨啊,要不然不至於打成這樣。”
他正這麼想著呢,陣前的戰鬥也打完了。
結果竟是……黃東來率先回身上馬,往營中逃去。
而孫亦諧則一邊拾起兵器上馬,一邊大喊道:“沒脖賊,哪裡跑!”接著拍馬就追。
風滿樓見狀,也看不出這是演的,故立刻下令弓箭手放箭掩護黃東來。
亦卜剌一瞧,這小子居然還真打贏了,且看這陣前身手,其武勇斷不在那昆都力之下啊!
這麼一琢磨,那不管是衝人還是衝馬,亦卜剌都得把他救回來,於是亦卜剌也果斷率眾又衝殺了一陣,從敵軍箭雨的邊緣把孫亦諧護了回來。
孫亦諧跟著亦卜剌離開前還在那兒咬牙切齒地回頭喊呢:“姓黃的!今日算你逃得快,但你給我記住,老子跟你不共戴天!下回落在我手裡,你必死無疑!”
他那神情、那狀態,周圍的人無一看出半分破綻,都感覺這是無比真實的刻骨仇恨。
尤其是亦卜剌,當時就在心中暗道:這回絕對穩了,這小子的確不是朙軍那邊的人,我等於平添一員大將啊。
而這便要引出那——孫立功認賊作父得權柄,黃白給紙上談兵送功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