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個外表如青年般的道士。
他見到烏雲先生現身,立馬打了個稽首“前輩。”
“你做工多時,一直以來算得上勤懇踏實,儘心儘力。”
烏雲先生從青年道士身旁經過,然後在椅中坐下
“陛下氣度寬宏,長安會給誠心悔過者機會,不過……”
他注視青年道士“……機會,隻有一次。”
青年道士誠懇說道“前輩所言,晚輩明白,定會認真珍惜機會,絕不敢負陛下和先生的厚待。”
他悠悠一聲歎息“晚輩亦不願屈身侍奉東唐王室,更藏身於不見天日的暗閣中,如蛇蟲鼠蟻一樣。
長安遠勝東唐王室,有一席容身之地,不至於為青雲觀追捕,晚輩便謝天謝地,豈會再有二心?”
這道士,這時先前暗閣三大供奉之一,叛出青雲觀的顧河川。
其外貌似青年,實際年齡卻已經七十開外了,隻不過道家修行延年益壽,他又駐顏有術,是以看上去外貌還不到三十歲。
顧河川肚子裡那點秘密,早在先前剛剛被俘的時候,就已經倒得一乾二淨。
他之所以叛出青雲觀,更遭青雲觀通緝追殺,是因為他私盜寶物。
說來也巧,他盜取的寶物,正是跟蒼葉道人一起落入張東雲之手的雷雲如意。
當年顧河川盜寶不成,私逃下山,被迫投身東唐暗閣。
後來落入長安之手後,他規規矩矩當苦力,如今終於否極泰來。
“在長安,便要守長安的規矩,這你早該清楚了?”烏雲先生掃了顧河川一眼。
顧河川連忙說道“晚輩明白。”
烏雲先生攤開一隻手掌,掌心上方,忽然懸浮一團青光。
青光不停閃動,更從中傳出“劈裡啪啦”的炸裂聲,仿佛一團青雷。
在雷光中央,有柄玉如意,若隱若現。
顧河川呼吸微微一頓。
那正是他當年朝思暮想的雷雲如意!
先前做工時,他見過青雲觀的同門蒼葉道人、黃葉道人。
雷雲如意落入長安城之手,顧河川並不意外。
不過,此刻看見自己先前求而不得,更為此改變整個人生走向的法器,顧道長此刻心中五味雜陳。
“有功則賞,有過則罰。”
烏雲先生淡然道“這是陛下立的規矩,你如今既然為長安效命,接下來就看你自己了。”
說罷,那團青色的雷光消失。
顧河川的視線仍望向烏雲先生手邊,少頃他收回目光,神情嚴肅,向烏雲先生一禮“前輩但有所命,晚輩定竭儘全力,以報長安。”
烏雲先生眼下並沒有派差事給顧河川,隻隨意吩咐道“在此之前,自己下去好好休整吧,你如今重得自由身,可以在城裡有自己的居所了。”
顧河川應道“謝陛下,謝前輩。”
張東雲並沒有將顧河川也派去河西郡,倒不是不信任對方,無敵城中,沒人能在他麵前撒謊。
而是眼下河西基本大局已定。
李穹自投羅網,玄一道亂了陣腳。
原本統帥門下弟子來河西郡,專程給李穹助陣的玄一道宋長老,不禁陷入猶疑,不想玄一道弟子再幫王室拚命。
失去他們的支援,東唐老王爺李棟與章明郡王李玄意等人獨木難支。
長安一方張衝、陳介之等人高手眾多,本就占據上風,這時更是大踏步開始向東唐一方發起進攻。
河西郡大半地方,都落入長安之手。
這一日,陳氏家族一位族老,帶領陳氏子弟,剛剛拿下河西郡漠陽府境內一座城池,正等候後續左領軍衛的大軍跟進。
忽然,有一個陳家子弟趕來報告“九叔祖,大軍遇上一股東唐潰兵,原本打算順道將之拿下,不曾想忽然有人阻攔,結果潰兵跑了不說,整支大軍都被對方攔住了!”
“是什麼人?”陳家族老問道“東唐王室的?還是哪一派的?”
那陳家子弟略微古怪“都不是,看著像是……像是個佛門子弟,是個和尚。”
陳家族老神情也古怪起來。
東唐,沒有佛門傳承,乃是道、儒、武三家天下。
和尚是有,但隻偶爾能見到幾個遊方僧人罷了。
而且類似人物,大都是武道修行者,隻不過剃度皈依佛門,卻並不是真正的佛門修行者。
佛門修行者雖然不像魔道修行者一樣人人喊打,但同樣極為稀罕。
虧得陳氏家族曾經家大業大,乃東唐名門世家,曆史悠久,見多識廣,所以眼前陳氏子弟才能區分對方應該是傳聞中的佛門修行者。
換了寒山派、霹靂宗這樣的地方勢力,怕還無法確定那和尚是不是佛門真傳。
“哪來的佛門修行者?”陳家族老皺眉出城“老夫去看看。”